张秀红:“想想,你看着安安,我去煮饭。”
尤想没说话,在床边找了个角落,蹲下,抱着膝盖,头埋在上面。
李大夫无声叹了口气:“听说用烈酒擦身可能会退烧,卫生所有烈酒,钱你们可以迟点再补上,我记账。”
“李大夫,我跟你去拿!”尤想直接跳起来,眼睛大亮,紧紧跟着李大夫,她怕李大夫反悔了。
尤想离开之前,回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爸妈,低头,抿唇。
李大夫将酒拿给尤想,说了一遍该怎么擦,想了想,多嘴说:“安安本就是早产儿,这些年大病小病不断,身体早就亏空了,难说她这次能不能熬过去,要是半夜人没退烧,能送去医院还是要送,烧成傻子人还在,要是高烧昏迷人可能就没了,多给她喝热水。”
尤想抱紧酒,眼里有恐惧,她看着李大夫,想说什么,最后只哆嗦着憋出了句:“谢谢李大夫。”
李大夫看着尤想跑得飞快的身影,摇头,叹息一声。
尤想一路避开人,没让人看见她抱着的酒,屋子就在几步之遥,然而,尤香梅出现了。
“尤想,你手里藏着什么?给我看一下。”尤香梅理所当然地伸手。
尤想痛苦地发现她的身体在走向尤香梅,手有了自己的意识般,将酒一点点摆到尤香梅面前。
凭什么!凭什么啊!
她又不欠尤香梅的,她不是尤香梅的狗!
破身体!明明是她自己,却要顺从尤香梅的话,尤想不甘心,她不愿意,不愿意!
尤香梅一把将酒拿过来,鄙视尤想:“酒?你哪里来的酒?是不是你偷的?尤想,你竟然做小偷?将酒给我,我可以帮你保密,不过你要帮我做三件事,做不到我就跟别人说你偷酒……”
“去你妈的!”尤想只觉有一团火从她身体里爆发出来,冲破喉咙,她跳到尤香梅身上,夺回酒,狠狠踹了尤香梅肚子一脚,跑进屋,“嘭”一声关上门,在里面栓上门。
奇怪,她竟然能踢中尤香梅?
这个想法瞬间划过尤想脑海,她来不及细想,该想办法让安安退烧!
尤香梅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痛得话都说不出来,冷汗直流,可见尤想下脚有多重。
尤国民看着尤想,不安地直搓手:“想想,香梅在外面……”
尤想看了一眼尤国民,径直略过他,没回答。
尤国民顿时不敢再问,颓然:“快给安安擦上酒,免得有人……”
按照李大夫说的顺序给尤安擦完酒,尤想已经满头大汗,她数着时间,大概是十分钟左右,时不时摸摸尤安的手,很快就发现尤安退烧了。
“退烧了,退烧了。”尤国民也发现了,黝黑粗糙的脸终于舒展开来。
“李大夫说安安还可能发烧。”
尤国民微张着嘴,怔怔看着尤想。
“爸,安安烧成傻子,你也觉得没事吗?李大夫说,安安发烧还可能让她死掉。”
“可……家里穷,农村人,谁家的娃不是这样撑过来的?”
尤想呵呵冷笑:“如果发高烧的人是堂妹,全家人都会送她去医院吧?”
尤国民下意识摇头:“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尤想质问尤国民,“爸,都是尤家人,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尤国民伸手摸他空荡荡的两条裤腿,低声:“爸是个废人,是爸没用……”
尤想看着她爸,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