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如贺哥所说的,我只是同情和依恋?凌寒北抽出了资料,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内心犹如一头困兽般焦躁着不安着,还隐约地惶恐着,他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人的情绪变化,也只有在这人面前他凌寒北才会心甘情愿地收起自己的脾气,只顾着让这人能露出一星半点的笑容……如果这都不算是真正的喜欢,那他还要怎么做才算是真正喜欢一个人?
他将来还会遇到一个比贺叔叔还能让他付出更多的人?
不会,肯定不会!凌寒北拧眉对着资料上的字,汉字忽然对他也极不友好,每个字都能看懂,但愣是理解不了连起来后的意思,妈蛋!全世界都和我过不去!
贺岑这一夜也没睡踏实,天还未亮就被梦惊醒了,梦里失重的感觉很不舒服,贺岑深喘了几口气才将心口的悸动也平复下去,梦里的场景已随着清醒后的时间支离破碎,但梦里的沉郁和伤感却丝毫没有散去,贺岑默默地盯着天花板,他有时候也会去想,为什么会记不住梦里的故事,但故事里的情绪却能萦绕不去?!
认命似地打开灯,暖黄的灯光驱赶走了些压抑的气息,贺岑再次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已经习惯了,无数次会在这种哀伤压抑的情绪中醒来,哪怕是梦到了美好的故事,醒来依旧是荒凉空寂的,逼得人不想再睡也不敢再睡。
贺岑盯着灯光看了许久,直到眼珠子都看酸了才缓缓地转动了下,朝自己的双腿看过去,又盯了许久,如果你不仔细看,你会以为他又睡着了。
睡着的人双手是不用将身下的床垫都压出深陷的弧度的,贺岑忽然重重地出了口气,紧绷的身体颓然地陷入床垫中,他的双腿还是没有回到他的身体。
明知道每天清晨醒来做这样的事是种自我折磨,但他克制不住,他清楚奇迹的概率有多小,但这个时候他做不了清醒理智的贺岑,他就和其他所有的病患一样,都希望万分之一甚至几十万分之一的奇迹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贺天凌微信过来时,贺岑已将自己整理好重新戴回了那张连他自己都习惯的面具,所以他回复过去的也只是一个简单到可以不用回复的语气词,嗯。
洗漱、锻炼、吃早饭、看书、休息再锻炼,一切都如常,就连阿姨做的饭菜也没有什么变化,贺岑在饮食上没有特别的喜好,除了遵医嘱的要偏清淡些外,昨日的烤鱼已算是口味偏重的了。
真的一切如常,贺岑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除了吃早餐时他让阿姨把那个装棒棒糖的盒子给收走了之外,一个上午都没有发生任何一件与往日不同的事。
也许真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吧……贺岑翻着书页时这么想。
一页翻了过去,故事的内容并没有太多的进展,但人物的心理路程还是随着翻页渐渐延伸了开去,甚至有了出人意料的旁路偏转。
贺天凌再打电话过来时,已是中午,贺岑刚在吃中饭,简单的两菜一汤,盐水虾、清炒芦笋和莲藕排骨汤,如果凌寒北在的话,一般阿姨都会做六七道菜,但只有贺先生一个人的时候,她都没什么机会发挥厨艺。
阿姨虽然心里有疑问,昨天还在家热热闹闹的凌少爷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但阿姨很有分寸,不会随便去问贺先生,只是在准备中饭前征求了下贺先生的意见,要不要多烧一些?贺先生说不用,阿姨就明白凌少爷这是又离开了,哎,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也不多呆两天陪陪贺先生,一个两个的都不太懂事,贺先生也可怜,一个人吃饭多冷清啊,你看前两天凌少爷在的时候还能吃满满一碗饭,现在一个人吃也就吃了大半碗,就这么点菜还剩了一半。
阿姨心里替贺岑数落着家里那两个不懂事的后辈,贺岑却在听了电话后连半碗饭都没吃完就放下了筷子,然后示意阿姨他吃好了,就控制着轮椅离开了餐厅。
挺心疼贺先生的阿姨无奈地看了看剩下的饭菜,这才吃了多少啊?
“你让他去查青州的那场车祸?”这是阿姨进厨房前耳朵里飘进的一句对话,车祸?什么车祸?阿姨端着餐盘心里好奇了一下,但并没有好奇到让她停止干活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