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她听林京墨说,傅西泮请了几天的假。
按道理说,他现在应该在家好好休息才对。
可她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傅西泮的身影。
白芷给他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全都被接到了语音箱。
她给林京墨打了个电话,询问傅西泮是不是还留在办公室。
接到电话的林京墨立刻起身去值班室和办公室走了一圈,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复。
白芷和林京墨正说着话,她听到门口的锁咔嗒地响了一声。
“他好像回来了。那学长,我先挂了。”
白芷挂了电话,匆匆跑到门口去迎傅西泮。
大门打开,酒气熏天的傅西泮扶着墙摇摇晃晃地走进门。
白芷的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皱着眉,问:“你不是不喝酒吗?去哪里喝的?”
傅西泮没吭声,换了鞋就往里走。
他一把甩开白芷搀扶自己的手,转而双手扶着墙,一步步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傅西泮走进浴室,他把手机音乐调到最大声,放在洗手台上,自己则打开喷淋装置。
他没有脱衣服,就这么站在喷淋头下,任由喷溅而出的温水浸润了自己的衣服。
傅西泮仰着头,这些天来一直压抑在心头的难过,有被白芷拒绝的痛苦,也有手术失败的内疚,各种情绪全都混杂在一起,在这一刻通通发泄了出来。
他就这么站在喷淋头下,哭个不停。
眼泪和温水一起顺着脸庞一直往下流,悲伤包裹着全身,傅西泮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助。
白芷端着一杯醒酒茶走进房间,她把杯子放在他的床头。
虽然傅西泮故意把音乐开得很大声,可白芷还是听到了流水声和音乐声都没能盖住的哭泣。
她站在浴室外,手掌轻轻贴在玻璃门上,抿紧嘴唇。
全身都被淋透的傅西泮蹲下身子,蜷缩在角落,哭得像个孩子。
热水器的温水已经变凉,冷水迎面倾泻而下,傅西泮抱着自己身子的手又圈紧了一些。
白芷在客厅里站了很久,才等到傅西泮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喝过醒酒茶,他似乎清醒了不少。
他将杯子洗干净,放进柜子里,点头和白芷道谢。
“傅西泮,你没事吧?你如果想说什么,可以……”
白芷的话没说出,不出所料地被他打断道:“没事。”
她拧紧眉头,咬着牙,眼里的心疼忽然染上了几分愠怒。
白芷快走几步,伸手拦住了傅西泮的去路:“傅西泮!!你才不是没事!你从来都不是没事!!”
傅西泮愣住了,他怔怔地转过身子,面对她站好。
白芷指着他说道:“你如果能解决好自己的事情,那当然没人会问你这句话。可是你明明自己解决不好,还一次次拒绝别人的帮忙和关心。”
“傅西泮,很多时候,即使那些事别人没办法帮你解决,你说出都会比憋在心里要好得多。你这样才不是让人放心的办法,只会让关心你的人更担心!”
傅西泮看着她的眼睛,一直抿紧的嘴唇终于微微张开。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傅西泮把刘大叔手术失败的事和白芷又说了一遍。
他捂着脸,靠在沙发上:“为什么……明明他之前出院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第二手术前也是好好的,怎么手术会失败。如果我不手术,一直采取保守治疗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白芷摇头:“虽然我不是外科的。但是刘大叔当时已经严重感染了,手术是必须进行的,这一点你是绝对没有判断错的。”
“因为有这些遗憾,我们才有不断努力前行的动力。”白芷回忆着傅西泮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傅西泮,这是你说的。医学是复杂的,充满不确定性的,甚至是有些麻烦的,可它又是奇妙的,因为它能让命悬一线的患者重获新生,但我们不是超人,这样的奇迹不可能次次发生。你没有失误,且已经尽力了。”
在她的安慰下,傅西泮稍稍舒了一口气。
他忽然往沙发的另一侧挪了挪,然后面朝白芷,将头枕在她的腿上躺了下来。
傅西泮闭着眼睛,眼角的泪痕明显:“小芷,我真的累了。”
“嗯。我知道。你做的很好。”白芷一手手掌覆在他的侧脸,一手揉了揉他还带着些湿气的头发,软绵绵的,就像现在的傅西泮一样,“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会陪在你身边。”
“嗯。”
傅西泮的手绕过她的腰肢,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腹部。
他的手圈紧了一些,小声请求道:“再让我抱一会吧,再多陪我一会吧。我真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