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一官看见他身边这些个穿着华服的锦衣卫,那一个个目中无人的模样,心里就来气。
但一想到今日来此目的,便也按住口气,微笑道:
“正是在下,见过公公。”
“咱家出京之前,陛下可没少嘱咐。”
“哦——?”对皇帝的话,郑一官倒是显得十分热衷,笑着问道:“陛下说我什么?”
“陛下说,郑氏能归顺朝廷,为朝廷击退红番c剿灭群寇,这是沿海百姓之福,也是大明江山社稷之福。”
“咱家可是对你羡慕的紧呢!”王承恩依旧是
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但郑一官脸上的笑容却戛然而止。
这死太监一番话,看似是皇帝对自己恩典深重,但却是话里藏刀,有些话传出去,是可以杀人的!
剿灭群寇,我郑一官何时说过要替朝廷剿灭海寇了?
这话要是传到别的海寇那儿,郑家岂不彻底和朝廷绑在一起,再也难以挣脱束缚了。
郑一官冷静地道: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
王承恩诧异地看他一眼,手仍在宽袍大袖里插着,道:
“这还不羡慕?咱家虽入宫不久,但据咱家对陛下的了解,这是日后是要对你加官进爵呀!”
“加官进爵?”郑鸿奎愣了一下,随即急迫地看向郑一官:“朝廷这是要给你封侯拜将啊!”
加官进爵,这是多少男人的梦想。
便是郑一官,初听见时,也恍惚片刻,但转念一想,此时这位龙驭天下的少年皇帝,真能因为受了招安,就对自己如此信任?
他沉吟片刻,即恢复神采,抱拳道:
“臣谢过陛下信任!”
王承恩显然为眼前这年轻人极其冷静的头脑所惊,不过也是很快就恢复如常,站在那动也不动,笑眯眯道:
‘“既然如此,郑一官,接旨吧?”
闻言,郑一官连忙率领郑鸿奎及身后郑氏众人,伏跪在地,静待宣旨,余的看戏海商c百姓们,也都仓皇跪倒一片。
很快,全场都变得鸦雀无声,只能听见停泊在港口中战船上鲜艳的军旗在空中猎猎作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澎湖有事以来,我郡国羽林之材,无不敢战,皆因文武与红番首战,致误封疆。
朕每念攻伐未张,国威未显,百姓受掳,痛心疾首!
在郑氏威望久闻于海疆,思视国若身家,抛弃李氏诸寇,主受招抚,朕心甚慰。
红毛番窃据澎湖,锁我海疆于漳州,每过一日,遗祸甚重,沿海百姓深受其辱,国宪不存,朕岂能忍?
兹授郑一官为漳州守备官,加武平卫千户。授郑鸿奎为铜山所守备官,领百户。
万望继续为国效力,如能击退来犯之敌,扬我大明国威,朕将不吝赏赐,升官赐爵,不在话下。
钦哉!故谕。”
郑一官此生还是头回在如此隆重的情况下接受皇帝旨意,受到招安,这也就代表着自此以后,他不再是人人唾弃的海寇。
郑家,被这个帝国接纳了。
此前心思不论如何,起码在这一刻,郑一官满脑子想的,都是紫禁城那位素未谋面的天启皇帝。
他赶紧将圣旨接到手上,恭恭敬敬地拖住,高呼道:
“臣郑一官,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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