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毫无觉察,再唤一阵没有回应后,终于改换成渴求的语气道:“阿香,你听俺说,俺家山子,他受伤快死了,你便跟俺去见见他罢!”
俺知道,山子他人总爱犯混,也做过许多对不起你的事,可如今,他都快不行了,你便去见见他罢!就当俺祁成求你了!”
高也近些时日,来小渔村的次数比较多,曾同这里的乡民详细打探过阿香母女的事。
当听到“祁成”二字,他便对此人以及那位受重伤要死了的“山子”有了些印象。
祁成,乃是小渔村村西口的渔户,天生腿有毛病,走路不利索,与他口中的“山子”是血亲兄弟。
山子,本名祁山。
兄弟二人自小父母双亡,现均已年近四十,却都未结亲。
几年前,阿香带着已经十来岁的岁禾辗转来到此地之时,曾同他们一起出海打渔。
但后来祁山因瞧阿香生得美丽,屡次接近无果,便趁同行的人不注意,将阿香掳去了无人的苇丛,准备用强。
若非岁禾到处寻不到自家娘亲,请了大家一起帮找,只怕阿香已被玷污。
那之后,阿香便不再同他们一起,
而祁山也因被所有乡邻指责唾骂,无地自容收拾行李就离开了小渔村。
此后数年,未再出现,只偶有音信传来,说在某位大户人家府中做了杂役,工钱颇丰。
但阿香从不过问,村里的人也自觉地不在她们母女跟前提起
在高也回想之时,祁成又连着敲了数回门,都没有听到回应。
看他还想再敲,高也神色一沉,大步上前从后面将他的手腕捉住:“她既然不愿意见,你再勉强,可就说不过去了!
粗砺的男音骤然响在头顶,祁成一阵惊愣,好几息之后才回神。
“官官爷?您您怎么来了?”
看清来人的样貌,祁成提灯笼的手微僵,旋即埋下了脑袋。
高也看看仍旧紧闭的门扉,松开祁成,本欲喝走,却看到他襟前乌黑一片,且有浓腥的血气扑鼻,不自觉抬手一拭。
见其上血迹尚未干涸,更杂有一丝铁器的腥甜和淤泥的恶臭之味,想来事非寻常,犹豫几息,终于决定暂时放弃接近岁禾母女的想法,蹙眉改口道:
“何人受伤?现在何处?领我速去!”
高也随着祁成来到村西口一间两开带窝棚的农舍,沿途血滴成线,一直延伸到农舍门边,聚流成滩,门扉上有两记模糊的掌印。
二人前后踏入农舍,高也入内即见一浑身浴血c面色苍白的男人,仰头瘫倚在一把老旧的藤椅里,张大着嘴短而极促地呼吸。
藤椅四围,血水已经淌成一片。
其人黑白相间的衣衫凌乱c手掌c膝头及脚踝以下,皆有淤泥。
袖笼c衣摆c裤腿上则溅有或大或小的斑驳黑痕。
不用走近,高也便清晰地看到他左心一指见偏的位置,斜有一柄锈迹斑斑的大斧。
其腹还有一道两寸见长c宽约二指的大豁口。
豁口处皮肉翻飞,肠胃隐现,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