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有一两颗泪珠穿过茶的热气落进杯子里那轻轻的水声诉说的都是思念。
“她”
良久良久郎中总算是有勇气问出了那句话。
“走的时候怎么样?”
林叶也低着头看着水中的杯子。
他回答:“睡着走的看起来平静可你也知道她真正的平静走了之后才能有。”
郎中轻声说道:“我在婆婆家里的时候她知道我整夜整夜睡不好。”
他低着头说话像是自言自语。
“她每天夜里疼的蜷缩可咬牙忍着不出声只是怕吵醒我。”
“我也忍着假装不知道婆婆是那样要强的人那样爱干净那样爱漂亮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我”
郎中抬起头看向林叶:“我留下的推拿手法配药的方子都是你记住的?”
林叶点了点头。
郎中嗯了一声后又沉默下来许久后他起身后退两步然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倒。
“我给你磕个头吧婆婆的苦你都知道婆婆的路是你陪到最后。”
林叶连忙起身可郎中却对他摇头:“最后三年是你在婆婆身边我们没尽到的孝你都尽到了这个头你受得。”
不久之后两个人又是这样安静的相对而坐那杯茶里的热气却已经没了两个人一口都没有喝过。
“你想过杀了婆婆吗?”
郎中忽然问了一句。
林叶回答:“想了三年。”
郎中表情变了变再次低下头:“那你是真的苦。”
林叶问他:“你也是被婆婆赶走的?”
郎中摇头:“婆婆的孩子大部分都是被她赶走的要么是已成年可求功名要么是已恢复可奔前程婆婆说你们在我这天长日久便没了心气没了斗志你们那么年轻走的越远爬的越高能帮的人也就越多你们也都看到了我能帮的只这么多还不是因为我能力只这么大?”
他看向林叶道:“婆婆也要赶我走她说你治不好我为何不去治更多人?她说云州城里多伤残披甲的汉子们今日打内贼明日打外寇你能保住一个汉子的命就是功德无量。”
“可她赶不走我我是我是自己逃的我是个孬种我只陪了婆婆不足一年便受不住那日日心如刀绞。”
郎中捧起茶杯杯子都已经凉了。
“你到婆婆身边的时候才十岁吧你却陪了婆婆三年。”
林叶回答:“十一。”
郎中嗯了一声后拉起林叶的胳膊把袖子往上扯了扯看到林叶胳膊上的伤痕后微微皱眉。
“我给你用药。”
他把配好的药粉用药酒释成膏一边给林叶敷药一边问:“是谁?”
林叶摇头:“没谁。”
郎中停顿了一下低着头一边抹药一边说道:“婆婆给我写过信她说你们都记住如果以后小叶子找了你们谁不管是有心找还是无意遇到你们能给什么就给什么全都给。”
林叶沉默。
郎中深呼吸给林叶把身上的伤都敷了药后说道:“所以是谁?”
林叶还是没回答。
郎中再问:“严洗牛?”
林叶看向他郎中道:“你上次来我这里抓药我便知道你是谁了那方子本就是我留给婆婆的。”
林叶道:“可你在婆婆家里的时候婆婆的丈夫已经死了很久她告诉我说这解酒的药方是她为丈夫求的。”
郎中看着林叶只是那么看着。
片刻后林叶释然:“是啊婆婆那么在乎她的丈夫哪怕人已经去了多年婆婆还是惦念。”
郎中道:“我问你谁打的你不肯说那我问你另一件事你确定自己要习武?”
林叶点头:“是。”
郎中再问:“你是按照我留在婆婆家里的医书习武?练的是认穴?”
林叶再次点头他有些好奇这郎中是如何猜到的毕竟婆婆家里的书可不少。
而且婆婆收养过数百人其中不乏江湖客他要练武未必要根据那些医书。
郎中似乎是看破他心里在想什么解释了一句:“婆婆大概是不许你练功的吧所以你想练功能用的东西大概只有我那几册医书医书中唯一能帮你的大概只有认穴之法。”
郎中把剩下的药递给林叶:“从明天开始每天夜里来我这里。”
林叶俯身要行礼郎中一把托住他:“不必你永远不要忘了你是婆婆的幺儿你最小可我们谁给你磕头你都得受着你给我们谁行礼我们都受不得。”
林叶嗯了一声后准备走郎中又问了他一句:“你为何话那么少?”
林叶站在那看着郎中良久后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那也就勉强算是个笑吧来的快去的也快。
郎中却因为他这一笑好像整个心境都开阔起来如瞬间就到了那域外牧场看到了万万里青原万万里远空。
“这家伙话少笑的少是病”
郎中自言自语:“得治。”
就问你们硬不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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