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矫情地去问老和尚的骨灰在那里墓地建在何处。因为他早就晓得老和尚本就是个“死人”。
就是死人当然早有墓地哪里又需预备新的呢?
道痴站起身来道:“伯祖父二郎想要去趟西山寺为大师父诵几遍经……”
王老太爷自是晓得道痴与老和尚的情分重道:“难受就过去住几日就用方才那量马车。虎头那孩子也等了你好些日子。他家人要接他下山他都不肯只说等着你去接他。你祖母那边我使人去说。”
“嗯。”道痴低头应着从王老太爷手中接过老和尚留给他的遗书从宗房出来。
“你回家里这些日子我在西山诵经家里这边你多照看些。
若是有事不着急的话可以请十二房三公子帮忙;若是急事再出城寻我。”道痴吩咐惊蛰道。
惊蛰方才随他过来并没有跟着去见王老太爷并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很是迷糊。
道痴吩咐这一句显然没兴致多说撩开马车帘就见里面坐着身穿素服的王琪手上还提着一个大提盒。
看着道痴神情木然、双眼赤红王琪口中早准备好的安慰话语又咽了下去只安静地坐在那里神色惴惴生怕道痴要撵他下车把着车架子道:“莫要说哥哥哥哥是打死也不会下车的家里太闹腾了哥哥要随二郎清净两日……”
道痴顿了顿依旧选择上了马车。
王琪松了一口气小声道:“听祖父说老师父今年满九十。搁在外头也算喜丧二郎你也莫要太难过省的老师父走的不安生。”
“嗯。”道痴应了一句便闭上眼睛。
这一路上道痴都没有再睁眼。
王琪平素虽是话痨这个时候却乖觉并不打扰道痴。只是望向道痴的时候眼中带了几分悲伤。
二郎无父母缘被老和尚养大在他心里老和尚就是他的父母吧?就如他似的身为孤儿心里分外依赖将他照看大的乳母。
当乳母病重不治时他的心里也跟天塌了似的。即便身边还有租父母陪伴到底是不一样。二郎此刻的心境是不是就如当年的他一般?
在车辙“咿呀”、“咿呀”声中马车终于到了西山脚下。
王琪随着道痴下了马车王琪想了想吩咐车夫道:“你先回城七日后再过来接……”
话音未落便听到“呜呜”的哭声由远及近。
从上下的小路上冲下来个高壮少年直接奔到道痴跟前将他的胳膊狠狠抱住:“死了嗷嗷……不来……嗷嗷怕”
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稚嫩的脸的是满眼满脸的委屈。
这偌大的嗓门惊得林间的鸟雀都“扑棱棱”地飞起来拉车的骟马也不停地用蹄子刨地。
王琪则是揉了揉耳朵觉得脑袋里被震得“嗡嗡”直响。
不少人说他是大嗓门如今他才是见着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嗓门。
看着这样的惊惶无措的虎头道痴眼睛酸涩不已轻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听他说话虎头抽泣着抬起头来慢慢地摇了摇头:“胆小……虎头…”
尽管脸上依旧带了委屈可是他却丝毫没有生气恼恨之意。道痴这么长时间才再次上山他确实委屈;可是他不觉得道痴有什么错反而觉得是自己太胆小。
这个孩子就是这样总是能最直接地感受旁人的好恶而后全心全意地信赖善待他的人。
虎头能感觉到道痴对他的好也察觉出对方的愧疚才反过来安慰道痴。
这是撒娇呢还是撒娇呢还是撒娇呢。
王琪在旁看得直拽头发。
虽早晓得虎头心智如孩童可上次相处两日不过是他反应慢些说话不利索些;现下真情流露与他大堂兄家小侄子没甚区别。可是他那小侄子今年才三岁半啊。
四、五岁的小孩子就有了孩童的狡黠可以与之讲道理;三岁的孩童怎么让他明白是非对错?
这样的虎头被他举荐给世子还被世子当成异人要“礼贤下士”亲自过来相请。他有些不敢想象世子若看到现下的虎头会不会以为自己再戏耍他。
道痴的目光越发柔和道:“我来接你了给老和尚诵完经就带你下山…”
虎头的眼睛闪亮缓缓地点点头脸上都是眼泪可嘴角还是慢慢弯起心中的欢愉直白地表现在脸上。
王琪看虎头只腻歪道痴瞧也不瞧自己心中吃味在脸上划了划对虎头道:“又哭又笑小猫撒尿羞羞脸!”
虎头歪着脑袋看着王琪面露懵懂像是不晓得他在说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