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根指头也没有动你难道反而让你不痛快了?”
霍临春木着脸问道:“你想给我温床不成?”
祁樱站在那眯了眯眼睛。
嘴唇上的血渍红艳欲滴。
她的美向来是冰冷不可亵玩的可这一刻因为那抹猩红艳光四射。
“你果然是对我一见倾心了吧?”
霍临春抬脚向前听见这话才走一步便停了下来。随他同来的两个手下也有眼色地往后退了退。
这里只有祁樱一人。
就算她再长出两条腿也跑不掉。
霍临春澹澹道:“是又如何?”
祁樱殷红的唇瓣轻轻开合:“这回你倒是不说我自作多情了。”
“祁樱跟我回去吧。”
一样的话语气却有些不同。
霍临春的强硬明显澹化了两分。
他似乎真的很想让她回去。
可是喜欢么?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般没有道理的事?见一面就能心动?
祁樱没有头绪。
她从未对谁有过那种季动也没有人向她表露过爱慕。
无知如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什么叫作倾心。
这种事恐怕得问太微才行。
不过她已经见不到太微了。
祁樱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霍临春的脸色忽然变了。
祁樱身后根本没有路。她一直往上走是早有预谋。山坡转眼成了悬崖。
雪白的云层低低地压下来。
霍临春大步迈开。
祁樱抬起手做了个阻拦的手势:“别过来。”
她已经站在死路边上。
大风吹起她的头发碎金般的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她身上。圣洁的光芒让寒冰消融。
她轻声叹气用怜悯的眼神望向霍临春。
可怜的家伙和她一样无知。
他做的那些事怎么可能会是喜欢?
祁樱张开双臂:“我不会和你回去。”
不管是谁打造的笼子不管是多么奢华的生活她都不想再住进鸟笼。
“吃穿住行除了行样样都好……真是可笑……”
宽大的袖子在风里猎猎作响。
祁樱道:“我要下去了你还要跟着我一起去吗?”
她又往后退了半步。
华美柔软的绣鞋已经从脚后跟脱落。
她索性抬起脚将鞋子踢下了悬崖。
霍临春浑身冰凉:“快回来……”
祁樱扬起下巴怜悯的眼神变成了轻蔑:“你看不过如此。”
夏日狂风扫过长草。
她身子后仰倒了下去。
霍临春拔脚便跑。
“督公!”
身后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但霍临春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扑上去伸长手想抓住祁樱。
虚空下绮霞如泼。
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脚下空空无着他忽然回过神来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瞬间他看见祁樱在笑。
她双臂大张衣袖鼓鼓囊囊像鸟儿振翅高飞。
霍临春探出去的手落了空。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祁樱的笑。
原来她笑起来是这般明朗畅快。
原来他想要的是这个。
原来都错了。
……
……
无瑕的面孔仙人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这是他初见祁樱时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让人想要抓在手里的东西?
污浊的他见不得那样的无瑕白玉。
他以为自己是想毁了她。
他以为自己对祁樱的欲望绝非爱慕。
毕竟所谓的喜欢、倾心都只是些令人作呕的感情罢了。更何况是被他这种污秽不堪的东西喜欢上。
谁能不作呕?
想一想简直连他自己都要嫌恶心。
祁樱永远都不会喜欢他。
风在耳边尖声啸叫霍临春垂下手笑了一下。桃花眼弯起来往事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现。
他忽然想起那个为他取名的老太监。
“临春这可是个好名字。”
老太监翻着书凑出两个字作了他的名乐滋滋的。
他长大以后才知道这是个阁名。
临春、结绮、望仙全不是人的名字。
他终究也没能做成人。
头顶上有花瓣飘落。
又是一年夏。
等到夏去秋来秋尽冬至才有下一个春日。
但他已经看不见了。
临春临春。
春日才会绽放的她当然不可能留在到不了春天的他身边。
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事。
视线里一片黑暗。
烈阳消失。
祁樱的身影真的不见了。
霍临春沉沉地坠下去。
如果……
“啪”盛夏琉璃般碎开来。
世上哪有什么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