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云只得跟了上去。
随已入夜。风仍是暖融融的。
“眼看快要入夏了你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吧?”俞瑢拉家常一般。
岫云红着眼眶哽咽道“恩早就准备好了。有娘子给奴婢的那个铺子那边恨不能立时完婚。这些年奴婢家里也多亏了娘子。如今过的很是富足兄长帮着衙门跑跑腿在大人面前都有几分脸面。那家人还是娘子帮忙看的奴婢跟娘子一块长大最知道娘子的眼光了。”
她知道自家娘子是想听喜庆的只跟在身后笑着絮叨这些眼泪无声掉落。她这几日几乎要哭瞎了眼睛眼睛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反倒是俞瑢一滴眼泪都不曾有过。
俞瑢含笑听完又问“下面的人都安排好了吧?”
“都安排好了娘子那些钱安置他们是足足的只等案子结之后他们就可以离府了。”
“那就好。”俞瑢点点头走在游廊上目光落在院中一株不大的梨树上。梨花已经几乎落尽花瓣在树下铺成一片雪白枝头上冒出了嫩嫩的绿芽。
越走越远终于看不见那棵树了俞瑢才喃喃道“我想临走前去给奶娘磕个头一次都没有去过也不知道坟头在何处。”
“在西郊了奴婢陪着您您以后随时都能去。”岫云道。
若是剃度了之后再去奶娘泉下有知会伤心吧俞瑢不想让她伤心。
岫云想起陆娘和蔼的笑心头钝痛。她自八岁就被带到娘子身边虽然经过短暂的训练之后能够有模有样的伺候人了但到了高门大户的俞家那点规矩完基本等于没有。陆娘不仅教她规矩还关心她的衣食住行教她识字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记忆中的陆娘一直都是温和的模样唯一一次歇斯底里是被赶出府之前豁出一切与夫人争执的那次。
不知谁在夫人面前揭发陆娘乃是罪臣之后夫人恼恨她隐瞒身份险些祸害俞家加上陆娘临走之前又因娘子的事情与夫人据理力争夫人一气之下令人打了她十五板子后扔出俞府。
在夫人眼里陆娘是居心不良甚至越俎代庖插手主子家事如此处置并无不妥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陆娘族叔只是因为得罪上峰丢了官职大唐刑法并不重抄家灭族的情况不多淮南道的一个地方副官由着他蹦跶又能蹦多高?更何况那只是陆娘同族的叔伯少有来往自她嫁人之后父母相继故去关系都断了。
这件事情到了别有用心那里就成了把柄捏造证据夸大其词的在夫人跟前一说就变成了“罪臣之后”。
岫云想夫人未必不知道此事有虚只是她想顺手除掉陆娘罢了!娘子每次受了委屈回来都找陆娘哭诉陆娘也竭尽全力的保护抚慰她可以说娘子能顺利长这么大而没有变成任人摆布的傀儡皆是陆娘之功。只是如此一来娘子和陆娘越发像亲母女夫人看着心里也膈应吧?
“究竟是冲动了些。”俞瑢摸了摸被自己剪短的头发眼前一幕幕都是陆娘被打板子的画面。
陆娘是孀居寡妇娘家也没有人了重伤被扔到郊野当时是连衣裳都扒了的她只着一件中衣身上银钱又全都被府里刁奴抢走已然是绝路。俞夫人不是心狠之人她多半是不知道这些俞瑢明白但不能释怀。
那时俞瑢陡然失去臂膀被困于府里找不到出去的机会只好日日去俞夫人面前去跪求她让陆娘去庄子上养伤可是俞夫人始终没有松口。
待到俞瑢想法子让人偷偷去寻陆娘已重伤不治而亡是个尼姑出钱买口薄棺将她安葬。
俞瑢本是活泼直爽的性子经了这回打击整整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有陆娘在她们母女之间和稀泥娘俩虽时有不痛快但总有和好的时候自陆娘不在了俞瑢和俞夫人的关系越走越远终是相看两厌。
“瑢娘子。”崔凝站在二门处远远就看见俞瑢眼里闪动的泪光心中不禁好奇如此淡定的一个人是为何事而哭。
俞瑢微微别开脸匆匆抹了一下眼睛回头冲崔凝淡淡笑道“想不到这么快又见了崔大人。”
崔凝想安慰她两句却发现无从开口只好道“想必你已经知道请你前来的原因了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