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你要出国吧?打算去哪儿玩?」
「奥地利。」她浅浅一笑「我打算先直飞维也纳。」
☆☆☆
维也纳英文是vienna德语却称它为wien维也纳有号称欧洲第一美人的西西公主曾经住过的丽泉宫有歌德式的宏伟建筑圣史蒂芬大教堂有镀金叶圆屋顶的青春派艺术会馆还有环城大道旁典藏丰富的艺术史博物馆。
维也纳位於中欧心脏地带在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鼎盛的时代堪称欧洲的文化艺术中心拥有可歌可泣的风流历史。
维也纳——真是一座好美的城市轻易便能荡人心魂。
可当江若悠坐在名闻遐迩的萨黑尔咖啡馆品著冰淇淋咖啡以及萨黑尔蛋糕时却是微微的心神不宁。
她觉得有些不安。来到维也纳在饭店安顿妥当後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给燕乔书。
可他的手机号码似乎换了住处电话又无人接听而她又搞不清楚他究竟在哪里工作。
他仿佛就这麽消失了从在台湾机场的那通电话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有不祥的预感早知道就跟他要的电话号码了她只知道目前住在因斯布鲁克(innsbruck)和同样丧夫的表姊妹住在一起却不晓得确实的住址与电话号码……
不她不该胡思乱想乔书可能只是出任务去了他不是说过赶回维也纳是因为临时被指派了任务吗?他也许现在根本不在维也纳所以她才怎麽也联系不到他。
没什麽的他只是出城去了她不该胡思乱想。
江若悠拚命说服自己拚命排开无端笼罩心头的黑雾她举起杯喝下最後一口冰凉的咖啡後闭上眸深深呼吸。
ok她现在就先去逛逛名闻遐迩的艺术史博物馆去看看那幅她仰慕已久的大天使米加勒挥剑与撒旦对抗图晚上呢就到多瑙河畔的小酒馆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爵士演奏说不定还能碰上艳遇呢。
至於那个不说一声就消失的无情男子就随他去吧她才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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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为什麽坐在这里?
如果她真的不在乎那个没义气的家伙为什麽她不趁著这大好月色在美丽的多瑙河畔一面欣赏夜色一面踏著「蓝色多瑙河」的节拍悠然漫步?
就算她嫌今天已经走了一天不想再散步浪费脚力至少也能一面喝酒一面跟方才在酒馆里坐她旁边的美国男人好好聊聊自助旅行的甘苦谈啊。
说不定他还能告诉她美国那边tww影集的最新剧情呢。
一念及此江若悠愈发感觉不是滋味不禁撇撇嘴。
她向上司请求特休迅速收拾行囊设定录放影机的预录系统然後搭最快的一班飞机直飞维也纳……这样高效率的行举是为了什麽?难道是为了现在枯坐在燕乔书的公寓大门前痴痴地等待那个也许根本不会回来的男人出现吗?「天我究竟在搞什麽啊?」想著江若悠不禁声吟微热的脸颊埋入双膝之间。
还是走吧。她蓦地扬起头望向靛蓝天幕几颗寂寥的星子。
现在已过了午夜连最後一班电车也早已开了她要再不叫车回饭店恐怕太危险。
走吧那家伙今夜应该不会回家了她这样枯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江若悠站起身首先活络有点发麻的双腿接著转过修长的身子往大街的方向走去。
她不能再等了。
☆☆☆
若悠等一等……
他唤著痛苦的嗓音却逼不出来梗在喉咙里。
若悠——那个穿著白色衬衫、深色牛仔裤的俏丽背影是属於她的吧?他应该不会错认她算他现在头痛得要命整副身躯像要爆炸一般难受神智混沌不清。若悠别走帮帮我我好难过……
他一手抚住喉头一手紧揪住胸膛这种全身像涨满了异物的感觉教他喘不过气呼吸困难心跳却快得令人恐惧。
他不该答应注射的那帮家伙说他是新手特地将浓缩液稀释成十分之一没料到他还是承受不住。
「好好享受josh你会感受到天堂。」他们这样鼓励他。
可谁也没想到在还没到达极乐的天堂前他已不慎跌落地狱。
天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帮帮我若悠帮帮我……
他知道他不该答应注射的他知道!可他却……不得不答应啊。
天他想撞墙好想做些什麽激烈的举动来发泄涨满全身的精力。他想撞墙真的想即便明知这麽做会伤害自己。
「若悠若悠……」他破碎地喊低哑的嗓音终於逸出他如火烧灼的喉头像逃脱身躯囚困的灵魂直直向前头唯一的光明奔去。
她听到了。虽然是这麽低哑的呐喊这麽破碎的嗓音这麽即使在静夜里也几乎无法听闻的声响——可她依然听到了。
她听到了他的求救。
燕乔书眨眨眼朦胧的视界里她模糊的倩影正朝他疾速靠近一张苍白的娇颜写著绝对的惊慌。
「怎麽了?乔书你怎麽了?」她伸出双臂扶住他虚软摇晃的身子「你……你……你看起来很痛苦——」
「我是……痛苦——」他重重喘息。
「怎麽了?究竟怎麽一回事?」她焦急地问「我送你上医院吧你这样……」
「不去……不能去医院——」
「为什麽不能?为什麽你有事总是不上医院?不行你这回看来很严重我绝对非带你到医院不可。」
「不可以若悠不可……」
「为什麽不可以?」
「因为我——」他深呼吸拚尽全力吐出解释「注射了……毒、品。」「什……什麽?」她惊怔了嗓音凌锐满是不敢置信。
没想到一向口齿伶俐的若悠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他想微微拉扯唇角可拉出的弧度却歪斜得教人不忍卒睹。
「你还……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她颤著嗓音听起来像是拚命忍住啜泣「你……我现在该怎麽办?怎麽样……才能帮你?」
一颗颗冰沁的泪珠落在燕乔书滚烫的手臂上他胸膛一窒仿佛绞疼得更难受却又似乎得到某种舒缓。
他扬起迷蒙的眼眸「绑住我……若悠别让我伤害自己——」
☆☆☆
他要她绑住他。
将他两只手臂绑在床头不让他有机会乱动以至於伤害了自己。
他竟然……他究竟怎麽会沾染上毒品的?她认识的燕乔书不应该是如此抵挡不住诱惑的男人。
他是……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麽啊?
江若悠重重叹息明眸在凝向床上因过度疲倦终於沉睡的男人既想狠狠责备他一顿又忍不住极度心疼。
看他因一直强忍著痛苦全身冒汗连覆在前额的发丝都湿了。
她再度轻轻叹息拿起毛巾伸手替他拭去脸庞及颈部的汗珠动作是小心翼翼的温柔。
她怕吵醒了他他好不容易才入睡她可不希望他太早清醒又得再度承受非人的折磨。
在替他拭乾净汗水盖好薄被调整好空调之後她站起身决定自己应该为他准备一顿营养料理好让他清醒的时候能够补充体力。
她梭巡著他的屋子屋里的格局相当简单两房一厅一间厨房、一套卫浴设备落地窗外的阳台正对著绿意盎然的公园。
陈设也相当简单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外看不到什麽累赘的装饰只有墙上挂了两、三幅维也纳青春画派的仿画。整个住处收拾得乾乾净净、整整齐齐教人看了十分舒服。
这麽乾净整齐的地方简直不像一个单身汉公寓嘛。电影电视里的那些单身汉住的地方不都一团乱糟糕异常亟待某个女人前去收拾、拯救吗?为什麽这家伙的家里这麽一尘不染的?
教她这个女人简直英雌无用武之地嘛。
等等江若悠蓦地神智一凛她在想什麽?
莫非她自己是那个拯救乔书的女人冯别开玩笑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好朋友又不是她梦中、仰慕的对象她干嘛想著要去拯救他的生活?干她什麽事啊?
他的生活自有其他女人照应。
说到女人……她倏地冲入浴室清亮的眸光迅速流转。没有女人没有多一副盥洗用具没有女人留下的贴身衣物。
她再度回到客厅负手欣赏一座矮柜上数张错落放置的照片。
都是他和家人以及朋友的生活照她欣赏著不觉回应照片中露出迷人笑容的他一抹灿烂微笑。
看样子他没骗她他还真的没有女朋友——至少目前没有从这些照片里她找不到任何一个看起来意义特殊的女人……
黛眉忽地一凝凌锐的眸光射向靠在最角落一张微微倾斜的照片照片里仿佛是一对男女的合影。
哈!他还说自己没有女朋友。
一股像是愤慨、又似酸涩的复杂感觉蓦地在她心头窜起她蹙眉咀嚼却辨不清是何滋味。
玉手一扬扳正相框的角度接著完完全全一愣。
那根本不是什麽女人那是她?
她迅速拿起相框不敢相信地瞪向照片中笑容灿烂的男女。
这张照片竟是他与她的合影高三那年耶诞夜他与她穿著制服在中正纪念堂广场玩烟花的场面。
替他们照相的人技术极好不仅让两人的容貌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连手中故意互相在一起的仙女棒也清清楚楚。
她记得当时两个人其实是有意调皮的拿著仙女棒当长剑互相挥击嬉戏的场面当场被一位摄影社同学抓准时机摄下……
她怔怔地看著半晌忽地逸出一声轻笑。
瞧他们俩多逗趣啊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还跟两个孩子一样——瞧他们拿著仙女棒相互挥击的姿势还真像斗西洋剑呢有模有样的。
一念及此江若悠唇畔的微笑更加深了收拢手臂将相框紧紧压在胸前。这张照片其实她也有一张可大三那年搬家的时候搞丢了她还悔恨万分心情低落了好一阵子。
没想到他对这张合影也格外珍藏还特地把它装入相框跟这些具有纪念性的生活照放在一起。
这表示对他而言他们俩的这张照片也具有某种纪念意义罗。
想著她不禁又是甜甜一笑。
她不知道是为什麽只知道今日一整天随著乔书担忧、恍惚、焦急、愤慨的心情全随著看见这张照片瞬间消逸无踪。
一日上上下下、恍若坐云霄飞车的心终於安落了、笃定了足尖甚至忍不住点起节奏轻快的舞步。
她搁回相框指尖在嵌住照片的玻璃上流连了好一会儿才终於旋过身一面轻轻哼著歌一面走向现代化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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