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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可她却还是笑望著他「不简单耶乔书我发现你会讲三国语言中文、英文还有德语……啧啧其实你也能算是个人才了。」

「嘿lady你说这什麽话?」他瞪她「什麽叫我「也能」算是个人才?不是我吹牛这世上跟我一样文武双全的男人还不多呢。」

「是吗?你文武双全?」她一挑眉明眸将他从头溜到脚再从脚瞧到头「我怎麽看不出来?」

「因为你近视嘛。」他半讽刺地说。

「得了吧你这样的男人也能叫文武双全?音乐不行文学不会跟几个三脚猫打架会被划一刀连注射毒品都可以搞到差点没命……」江若悠蓦地一顿注意到他的脸色在她提起毒品这两个字时一阵陰暗「放心吧我不会逼问你有关昨天晚上的事的——」她撇撇嘴故作不肩「我这人大方得很你不想告诉我就拉倒我才不在乎呢。」

他微微一笑听出她语气虽是带著嘲讽可仍隐隐蕴著温柔的谅解心脏不禁一牵。

她不但不逼问他还故作潇洒要他安心。

其实他何尝不明白?她肯定满腹猜疑、焦急又担心又难过可知道他不愿说便不再继续逼问。

她总是如此。也许她本人毫无所觉可燕乔书明白这个外表看来粗鲁又神经大条的女人其实有她细致温柔的一面。

至少对朋友她是真的掏出心来对待的也全心全意信任对方。

他只希望自己别辜负她的全心信任——「要不要洗个澡?」

突如其来的问话唤回他朦胧的思绪他一凛神望向徵询他意见的女人「洗澡?」

「对啊你昨晚流了一身汗要不要去洗个澡清爽一下?你现在能动了洗个澡应该没问题吧?」

「如果我说我还是不太能动呢?」

「那就别洗罗。」她耸耸肩「一、两天不洗澡死不了人。」

「可是我想洗。」他蹙眉装可怜。

「你这人很烦耶没力气洗又想洗你到底想怎样?」

「不如……你帮我?」他嘴角一勾又兴起逗她的兴致。

她细致的脸颊果然迅速染上蔷薇色泽「你神经病!莫名其妙!」说著打他肩膀一记。

他故意哇哇叫「喂我还是病人耶。」

「什麽病人?你只是一个自讨苦吃的蠢男人!」她毫不同情。

燕乔书轻轻地笑停止逗弄她「好吧我先去洗个澡。」他说一面往浴室走不旋踵忽地又回过头「菜送来的时候可别偷吃哦要是把我的份吃完了可不饶你!」

「如果没有菜的话你大不了喝中午剩下的鸡汤嘛。」

「少来!本人才不要如此自虐。」

「什麽你说喝我煮的鸡汤是自虐?」尖锐的嗓音直追著他进浴室。

他呵呵笑没再回答轻轻关上浴室门算是回应。

「shit!」

门外传来隐隐的诅咒声逗得他昂起头更加笑得不亦乐乎。

☆☆☆

这可恶的家伙居然故意提出那样的建议整她!

江若悠忿忿地瞪著浴室门扉直到耳畔拂过朦胧的水流声那紧抿的玫瑰唇角才悄然翻飞。

她当然知道他是故意逗她的从两人刚认识到现在他一直以逗弄她、与她唇枪舌剑为乐。

虽然她有时会不知如何招架不过大部分时候气势绝对是与他相比拟的绝不许自己矮他半截。

也正因为两人旗鼓相当斗起嘴来特别有趣也特别开心。

她轻轻一笑身子一转眸光不觉又落向矮柜上两人的合影微笑更深了甜甜漾开她整张脸带著微微傻气却又可爱动人。

可她自己并未察觉唇畔正泛著傻笑只是哼著歌翩然旋向厨房从橱柜里拿出等会儿要用的餐具在经过一排玻璃酒杯时她动作微微犹豫终於还是扬起玉臂取下两只红酒杯。

客厅的酒柜里摆了几瓶红酒应该可以开一瓶来喝……

急促的电话铃声蓦地打断了她漫漫的思绪她奔出厨房瞪著客厅桌上的电话迟疑著接或不接。

正犹豫著答录机自动开启了。

首先是一串语调激动急促的德语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却听不出是谁。直到电话那头的女人忽然改用中文命令道:「乔书我是妈妈快接电话……」是燕伯母?

江若悠微微吃惊连忙拿起话筒「喂燕妈妈我是若悠你还记得吗?以前在台湾住你们家对面的……嗯乔书正在洗澡……哦不您别误会我跟乔书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我刚好来维也纳玩顺道来看看他……嗯对……什麽?燕妈妈你说慢一点你说乔书怎麽了……你说他会被革职?」

☆☆☆

洗完澡後燕乔书感觉神清气爽而在踏出浴室时扑鼻而来的中国菜香味更令他心情大好。

「太好了菜已经送来了对吧?」他一面用毛巾擦著湿发一面走向客厅「我肚子好饿等不及要吃了。」来到餐桌旁他以手指挑起一颗冬瓜球放人嘴里「嗯好吃。」湛眸一扬在接触到餐桌对面江若悠苍白肃然的容颜时倏地一愣「干嘛?你那是什麽表情?」他问心跳微微加速隐隐有不祥之感。

「刚刚令堂打电话来。」她语气淡然。

不妙。

他不安地问道:「我妈?她说了些什麽?」

「她要你立刻销假回去上班。」

「什麽?她要我……回去上班?」

「她说你的上级因为劝不动你只好请她出马要你这个不听上级指示、擅自休假的小警察快快滚回警局报到。」她冷声解释明眸同样冷冷睇他「你老板说要是你再不回去他真的会摘了你的警徽。」

「若悠——」他试图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轻声叹息。

「你不是说你赶回维也纳是因为临时被指派任务吗?」她瞪他「怎麽好像你的上司不太知道这回事还以为你偷懒跑到哪里逍遥了呢。」

「我现在……的确是在休假当中……」

「什麽?」江若悠拉高嗓音明眸点亮火焰气势凌人地瞪视他。

「若悠你听我解释……」

「我警告你别想再搪塞我燕乔书我可不相信一个没有上级允许便擅自休假跑去台湾跟流氓打架然後又匆匆赶回维也纳吸毒的警察是在进行任务。你根本没有被指派什麽见鬼的任务!对吧?燕乔书这一切说辞都只是你编来骗我这个蠢女人对不对?」

她生气了。

燕乔书想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

当然会生气罗任谁处在这种情况下都一定会觉得自己受骗了尤其他们俩还是十几年交情的好朋友实在不应该如此欺骗她。

难怪她生气。

「燕乔书你说话啊别像个闷葫芦似的!你别想还继续骗我我可不会上当的。」

「我不能告诉你若悠。」沉沉思量许久後他给的仍是这麽一句答覆。两簇火苗燃上江若悠明眸「为什麽不能?我的朋友因为吸毒差点丢了一条命而我连问都不能问?还是你根本不认为我是你的好朋友?」

「你当然是我的好朋友。」

最好的。他默默在心底补充一句。

「那为什麽不告诉我?」

「原谅我若悠」他轻轻叹息「我真的有苦衷。」

江若悠默然凝望他许久眸中的火苗倏地灭了只馀苍苍灰烬「你总是有苦衷总是什麽也不肯告诉我。高中毕业那年你父亲忽然去世你整天行尸走肉般晃来荡去明明心里难过得要命却从来不肯告诉我你内心的痛苦让我这个朋友替你分担一些……後来你决定跟母亲回到奥地利同样不肯事先告诉我一声——」她眨眨眼眸中弥漫白雾「你就这麽走了也不告诉我为什麽……你总是这样不说一声就走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走了我多难过——」她深吸一口气嗓音低哑而晶莹剔透的泪珠悬在羽睫摇摇欲坠「我真的能算是你的朋友吗?乔书这些年来我不停地跟你通信、打电话偶尔也见面你好像跟我说了很多很多可却从来不肯告诉我你藏在心里最深处的话。我们这样怎能算是真正的好朋友呢?我根本不了解真正的你你也不肯让我稍稍接近……」她说著一字一句像是指控却又蕴著最深的痛苦终於泪珠碎了在还来不及坠落脸颊时便被他颤抖的手指接住。

「对不起若悠。」他沙哑地说在看著她沉痛的泪颜听著她又是指责又是无奈的倾诉心脏一阵阵地怞搐揪得他发酸、发痛却不知如何是好「对不起对不起……」只能这麽一声声道著歉。

她没再说话别过头去。

燕乔书的心更痛了「若悠你……真的很难过吗?那年我不告诉你一声就跟妈妈移民到奥地利——」

她没立刻回答良久才以半破碎的嗓音说:「我难过了一整个暑假连知道自己考上第一志愿那天也没办法开心起来。你真的……好过分要不是开学时接到你写来的信我真的会恨死你。」

他心一紧展臂转过她的肩膀湛眸直视著她「对不起若悠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好不好?那个时候我真的……心好乱我不知该怎麽办才好。可是我不想影响你不想让你也跟著我难过。至於我没事先告诉你我要移民的事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麽?」明媚的双眸凝睇他。

「因为——」燕乔书几乎喘不过气双颊温度莫名升高他头著唇瓣犹豫不决总算鼓起勇气坦承「因为我舍不得你。而我怕自己……怕万一自己跟你说的时候会忍不住哭了……我怕你嘲笑我。」愈到後头语音愈细微最後一句几乎无法听清。

「我……嘲笑你?」

「别说你不会若悠你曾经说过英雄是不流泪的。」这回换他别过头去了「要是我在你面前哭了不被你当场笑死才怪。」

她闻言仿佛大受震撼眸中变换过数种复杂情绪良久才幽幽地吐出一句「我不会笑你乔书。」

「哦?」他依然不敢看她。

她叹息蓦地伸手扳过他的脸庞「如果你是因为舍不得离开我而流泪我绝不会笑你。」她认真地说明眸直直睇他。

不知怎地他被她认真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意乱心跳甚至狼狈地加速。「我不会笑你。」她继续道语气依旧严肃而认真可出口的话却令他差点气结「你本来就不是什麽英雄嘛流几滴泪有什麽关系?」

「江、若、悠!」慌乱转瞬消逸取而代之的是在齿间恨恨逼出她的名字。她却忽然笑了笑声清脆悠亮如跟随春风摇动的风铃笑容衬著眸中未乾的泪更显得莹莹动人「别生气乔书。」她说一面调皮地拍拍他的颊「我开玩笑的。」纤细的玉指柔柔抚过他的颊缓缓地落向他线条优美的唇。他心一动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怎地他觉得她仿佛无意识般抚摸他的动作该死的诱惑、刺激他的心跳不断加速。

怎麽回事?就算她是个女人而且长得也还不错可她毕竟……毕竟是他的哥儿们啊他怎能对她产生男女之间的非分之想?

这简直……该死的侮辱她啊!

可脑子虽这麽想心却不听使唤手臂一扬攫住了她温暖的玉手。

她似乎吓了一跳怔怔望向他明眸满蕴疑问。

「若悠——」他沙哑地喊著回凝她的眼神深刻。

「什麽事?」她嗓音同样而低哑。

他不语默默看她。

她也没说话静静等待。

四东眸光在空中许久直到两人的脸颊都因为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发烫、发热染上玫瑰红晕。

江若悠首先无法承受喘了一口气「你在跟我比赛谁瞪人比较久吗?」她开著玩笑嗓音却凌乱而发颤。

他默默摇头。

「那你……干嘛一直瞪著我?」

他仍然不语。

「我……我告诉你瞪人我可是不输任何人哦。」她语无轮次「我眼睛本来就大又戴了两个黑眼圈瞪起人来是很可怕的劝你最好早点弃权认输……」无意义的慌乱言语忽地被一张愠热的唇堵住。

她身子一僵明眸圆睁瞪著正辗转著她柔唇的燕乔书他墨睫低掩专注且温柔地品尝著她。

他的气息拂向她教她双腿几乎发软要不是正坐在椅子上恐怕会当场软倒在地。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终於停止了这个浅浅的吻深深凝眸她的湛眸闪著异样的辉芒。

「若悠——」

她紧张不已「什……什麽?」

他不语凝望她许久接著逸出一声叹息。

她屏息心跳狂野虽然期盼他开口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却又害怕他即将说的话会让她无法招架。

终於他的嘴唇一颤她倒怞一口气正想开口求他什麽也别说时刺耳的电话铃声蓦地响起结束了这魔咒般的时刻。

江若悠几乎是松了一口气跳起颤抖的身子急急奔向电话「可能又是打来的我去接……」

「若悠!」他皱眉想阻止她但慌忙逃离他的她已接起电话。

他暗暗咬牙看著她的表情从原先的慌然紧张到莫名不解再到黛眉紧凝双颊染红脸庞写上不容置疑的怒气。

唉他最怕的事情终於还是降临了。

燕乔书想翻翻白眼静定坐在原地乖乖等著花容大变的江若悠前来兴师问罪。

果不其然她一放下电话怒气冲冲的身子便逼临他由上俯视正泛著无奈笑意的他。

「燕、乔、书!」

「请说。」他认命地说。

「你的电话一个女人打来的。」她瞪他「她说你一整天都没打电话给她她很担心你……她还问我我是谁凭什麽待在你屋里?」

「我知道了。」他无奈地起身「我去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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