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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而所有春色早随着新人离去的巩音紧紧闩在透着香气、张贴大红喜字的幽静厢房之内……

***

暖阳透过窗棂缓洒人龙凤红烛已灭的新房内点点金光、丝丝热烘照射帐幕薄纱映照在酣睡的小脸上。

耀眼的日光令她不安稳地挪动身躯这一动牵动包裹着她的锦被骨碌碌地滚下床缘。

还来不及尖叫一只臂膀有力地圈住她的腰身勾靠回背后厚实的胸膛。

她眨眨眼总算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并忆起昨天的热闹喜宴。她已成为他的妻名副其实。

“醒了?”饱含笑意的嗓音吹拂在她发涡间。

“嗯头好疼。”红豆大吁一口昨夜灌酒的后遗症令她脑袋瓜混沌不明。

“还要再睡一会儿吗?”他体贴地柔转她的太阳袕诱哄着。

“什么时辰了?”她柔柔惺忪睡眼问道。

“晌午。”

“难怪我觉得好饿。”红豆翻开喜红被褥露出衣衫不整的娇躯红晕轰然炸上脸颊她急忙捂住白云合的眼。

“不、不可以看……我、我还没换好衣裳……”她结结巴巴忘了他们早袒程相对过。

“咱们已经是夫妻。”白云合好笑地提醒她贪恋她稚气的反应。“我、我还不习惯所、所以……你先把眼闭上等我说好才可以张开。”

“好。”他顺从她的要求闭上柔亮似水的双瞳。

红豆在他眼前挥了挥确定他没有偷看的可能取来衣物层层套上打理好自己。发觉他依旧守信地合着眼她凑近他打量起那张俊美闲逸的容颜。

他真的长得好俊俏匀称的剑眉泛着文而不弱的书卷气一双更胜女子的光彩凤眼薄而微扬的唇角让人忍不住想品尝……

她无意识地倾身含住那两片美味若甜糕的唇瓣飘浮在想像空间。

“红豆?”

低沉的男音犹似房里燃点的檀香气味香而不浓……

热厚的掌轻拍在她脸上她顺势磨蹭温润的掌心。

“再吻下去咱们就甭下床更衣了。”他的声音贴得好近仿佛就含在她嘴里带着丝丝笑意。

“唔……”红豆疑惑地眨眨水眸。咦?她为什么猛啃他的唇瓣?她松口换来他紧贴着她的红唇细啄额贴额缓缓吐纳沉重的气息。

“咱们该用午膳了再赖下去会教人笑话的。”他拉起她手腕领她坐在镜台前为她梳髻。

红豆瞧见白云合不熟练地梳绾她不听话的发丝好不容易盘了个鬟松手之后又垮垮地瘫下。

惯梳辫子或双鬟的她终于在白云合第十次尝试下完整地绾起发髻并小心翼翼在发髻上插上六只银钗珠饰。

“二小叔这种发型好怪喔。”

“这是‘龙蕊髻’。”虽然看起来有些怪异变形但他头一次能梳出此种高难度的妇人髻倒也佩服起自己来。

“好不习惯而且好重喔。”红豆朝镜里的自己噗哧一笑稚气的脸蛋配上不合年岁的发髻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不过是你辛苦梳的我喜欢。”

“这是我在汴京访友时顺道向友人妻子讨教来的。”他正努力学习如何成为她的夫君毕竟从一个长辈的身份降为良人总是不习惯。

白云合拉过木雕椅与她面对面而坐。

“来。”他取出墨黑的螺黛并以笔蘸水轻轻在螺黛上沾染墨色一手扶起她的下巴。

“做什么?”她不解。该不会要将她画成大花脸吧?

白云合让她的反应逗笑了带着冷意的笔尖点上她的柳眉口里同时喃道:“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人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轻描淡画触着她微温的一笔描她含羞带怯一画写她笑意盈盈发觉自己握笔的指竟微微颤抖画眉远比习字更教人紧张。

“你不会真的在我脸上提诗词吧?”红豆紧闭着眼只觉墨笔不断在她眉问穿梭方才白云合又念了一首有听没有懂的词她悄悄撑开眼缝见他专心一意、仔细认真。

红豆看得痴迷极了。诗词算什么?就算他要在她脸上提“长恨歌”她也不在意!

“行了。”他放下笔满意自己的杰作只是略抖的笔迹稍稍坏了平顺的眉形。无妨再多练习几次就更完美。

打理好红豆他才换下昨夜喜服利落地整好衣冠。

“去用膳吧。”他朝她伸出掌。

白玉柔荑递上去交握。

“下回换我帮你束冠。”他的细心体贴令红豆好生感动即使她不懂伺候夫君的那套温柔婉约也不善巧手女红但她可以学呀!

他为她做的她也能加倍还诸其身让他满意娶了她这个娘子。

“好。”

俪影步出新房有说有笑地朝饭厅而行。

“二爷红——呃二、二夫人。”正在扫地的黄魉瞧见白云合恭敬地揖身可瞧见从小乱没形象的玩伴红豆反倒是叫不出敬称。

红豆皱皱鼻头“黄魉你怎么这样叫我?好奇怪还是叫红豆习惯。”她听得一点也不顺耳活像将她叫老了十数岁。

“可是你已经嫁给二爷……”阎王门内对尊卑之分的规矩严得很。

“还是叫红豆吧。除了她已嫁予我之外其他的一切皆如以往她依旧是阎王门内等级最差的小红豆。”白云合温文轻笑。

他不希望因两人的婚事而有所改变否则炎官八成又得发火一次——他是炎官的二哥红豆从女儿角色一跃而成二嫂;炎官是红豆的小干爹他却得从二哥降为女婿这辈分怎么也算不清。

“那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不计身份痛扁她罗!”他指的是武试时。

“不行!”红豆抢先开口双手环紧白云合手臂“我现在有夫君宠天塌下来有他顶着想动我先过他这关。”

嘿嘿……她现在靠山又大又有力以前犯了错二小叔、三干爹及小干爹三管齐下地教训她;现在养“妻”不教夫之过打“妻”也要看主人呢!

“二爷为人最公正他才不会与你一块儿胡来。”黄魉反驳道突然停下嘴仔仔细细打量红豆。“咦你今天看来很不一样喔那是什么发髻?好难看喔活像一堆杂草盘在脑袋瓜上还有眉毛——哈哈哈笑死我了。”

黄魉放声大笑两手食指挂在自己眉间模仿地动了动没留意到白云合笑得僵硬。

他犹不知死期已到继续将白云合的心血结晶批评得一文不值。

“一定是你自己动手梳的发、画的眉吧?好歹你也为人妻打扮得美美的才不丢二爷的脸嘛!”

“是我梳的。”白云合突然开口。

“还有那——呃?二爷您刚说啥?”黄魉笑声猛然一收差点岔了气。

“头是我梳的;眉也是我画的。”白云合露出笑相当合作地重复一次。

黄魉脸色刷白只觉一片愁云惨雾罩顶瞬间遮挡他光明璀璨的未来。

“二爷我只是开玩笑……”他迅速抹掉额前冷汗澄清道。

“我知道。”白云合脸上毫无动怒迹象只是笑容中乍现陰寒。

大嗓门的青魈提着两桶水走人庭园瞧见白云合便愉悦招呼。

“新婚燕尔二爷!红豆你也早。咦你那是什么头呀?真丑不不不是丑极了谁梳的呀?”青魈一古脑地猛拍红豆的肩全然无视于在旁不断挤眉弄眼的黄魉。

天啊!原以为脱离苦海的黄魉不断哀号只求青魈别再刺激看来已经十分不爽的白云合。

“最好笑的是那两道眉随便捉两条黑毛虫爬在那儿还比较美丽哈哈哈……”青魈继续讽笑他虽无恶意也仅是和红豆打闹着玩却犯上最致命的错误——不懂得看旁人脸色。

白云合挂在唇边的笑容终于碎裂冻结成一把利刃。

“二爷青魈也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啦!”黄魉飞快抿住青魈舀滔不绝的贱嘴。“您别恼千万别恼……”

“你不是说我为人最公正不会与红豆一块儿胡来吗?”白云合淡问盯着颤抖的黄魉及一头雾水的青魈。

“是、是呀……”黄魉让白云合轻柔的嗓音给吓傻了。

“我不会与红豆一块儿胡来?”白云合重复问着问他们也问自己。

黄魉点头如捣蒜也压着青魈的脑袋一起动作。

白云合轻笑在两人还来不及反应时右拳一勾直接烙上两人颊骨。

砰的一声两人呈直线飞出各自栽在左右花圃内成为名副其实的“花人”。

白云合甩甩袖朗声道:“错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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