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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第 105 章

x 薛鹂出了一身热汗,??像是被蒸腾过一般浑身都泛着红。细长的颈子仰起又颤抖着垂下。

她像是狂风骤雨中颠簸的小船,??怎么都落不到实处最后无力地攥紧了魏玠的头发想要制止他手却使不上力,??浑身都是酸软着。

魏玠被她扯到了头发,??略一皱眉,??提醒道:“鹂娘松手。”

她闷哼一声手上又使了几分力。

最后薛鹂被他抱去沐浴,??她浑身都浸在温水里一只手若有所思地放在小腹处。

魏玠出声问她:“在想什么?”

薛鹂没有遮掩坦白道:“在想你会不会喜爱这个孩子。”

魏玠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薛鹂倒没有多少意外幽幽地叹了口气,??心底还是有些失落。魏玠的性子不爱孩子实属平常连她都不曾做好准备何必要苛责他,??只是心底不大好受罢了。倘若一个孩子的降生得不到父母的期许想来实在是有些可怜。

魏玠一只手臂撑着浴桶边沿一只手撩起她的湿发,??沉声道:“不要多想我会爱屋及乌。”

他继续道:“这是你我的孩子,??你我真正融在一起,??才有了这骨血,??倘若你欢喜我定会随你一般爱她。”

正如魏玠并没有常人所有的感情一般他对亲情友情主仆之情乃至有所坚守的道德操行都并非发自本心而是出于礼法教条的约束让他觉得本该如此。而那些表现出来的感情更多的是模仿旁人。他没有父母之爱也不知如何爱护自己的孩子。只有她喜爱这个孩子魏玠才会有同等的喜爱。

薛鹂领会了他的意思便不想再为此事烦扰了。事已至此只能顺其自然兴许等孩子降生之时他们的心思都能有所更改。

——

翌日平远侯的棺椁接回了洛阳正在筹备着下葬的事宜宫里追封加爵的圣旨也下来了。旨意被心照不宣地送到了魏玠手上整个洛阳的人都在关注他与魏恒的一举一动。

平远侯生前与魏恒有那样大的过节而平远侯却能强忍着抚养仇人之子二十余年。尽管有人称赞他心胸宽广也不乏背地里说他没了血性贪生怕死放着夺妻之辱不报。

这件事毁的不止是魏恒的声誉更是将平远侯府都拖到了深渊以至于平远侯身死后揪着他生前丑事不放的人反而比为真心追悼的人更多。

令魏玠稍有意外的是魏恒会主动托人求见他。

自大夫人葬礼那一日魏恒又羞又怒离开了庭院后魏玠被派去成安郡驻守临行前仍未能见上他一面而后便是他守城之时魏恒的援兵先去了上郡。自洛阳一别二人已经近两年未见。

或许是出于愤恨又或许是出于羞愧魏恒不曾主动来见他魏玠更无此意。此回忽然求见多半与平远侯有关。

魏玠并不计较那些错综复杂的往事倘若薛鹂不在意他也不会庸人自扰。因此魏恒求见他心中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便也应邀去了。

魏府上的家仆对这位大公子都有些心情复杂然而见到他的时候仍是如同从前那般恭恭敬敬地唤他一声大公子。

不过是二载春秋过去魏恒便苍老到令他有些意外了。

他们上次分别魏恒不过是鬓角微白如今却是满头华发比起从前老了许多一眼看上去形销骨立。

毕竟是当了多年家主的人何事都不足以再让他惊慌失措。见到魏玠来他的神情还算平静。

“兰璋来了坐吧。”

魏玠与他对坐魏恒打量了他几眼蓦地笑道:“我从前总当你是像我如今再细看你的眉眼倒更像你母亲只是这性子竟是谁也不像。”

魏玠淡淡道:“我并未见过母亲的相貌。”

魏恒顿了一下而后不知想起什么嘴角渐渐撇了下去似怀念又似失落地说道:“你母亲生得貌美是魏氏……不是整个洛阳最貌美的娘子即便口不能言也不折损她半分的好。她去了以后不久她的院子便走了水烧得干干净净若不然我也能时常带你去看看。”

魏恒话里话外都是追思之情甚至回忆起魏惜的时候有些难以自拔称谓也不由自主成了小妹似乎对这段令他声名扫地的□□丝毫没有悔意更不为此羞耻。

魏玠对那些往事并不好奇魏恒口中的魏惜也仅是他一厢情愿。时至今日他还做着魏惜与他两情相悦的美梦显然魏惜能用他的身世骗魏恒心中定怀揣着怨恨。

更何况魏惜也是由于魏恒对平远侯下手而郁结于心生下他不久便撒手人寰何来的恩爱。

只怕两人的苟合也是出于魏恒的诱骗与强迫。

一个是权势滔天前途无量的嫡长子一个则是口不能言受尽欺凌的庶女究竟是爱还是怕只有死去的魏惜才说得清。

魏玠并不相信魏恒一厢情愿的话更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趣的事上渐渐地便有些不耐了。

好在魏恒没有继续陷入过往不能自拔终于提起了求见魏玠的意图。

“我知晓自己无颜与你相见只是这一次的确是有求于你。毕竟兰璋你也唤了我多年父亲即便没有生恩也有养育的情分在。这些年来我待你的确是尽心尽力了你学得很好不曾辜负我的期望若你在平远侯府未必能有今日的成就不是吗?”即便是到了此刻魏恒提起平远侯府语气里仍带着一丝轻蔑。

魏玠抬起眼轻笑一声说道:“郡公说的是。”

魏恒继续道:“你阿娘是魏氏的人她当初嫁与平远侯并非出自她本意死后也不该与她同眠莫要让卑贱之人扰了她的清静。”

卑贱之人是指谁已经不言而喻魏玠听到这话都忍不住觉得好笑出声问他:“郡公的意思是想在离世后与我母亲同穴而眠?”

魏恒沉默着没有否认魏玠继续道:“郡公已有家室大夫人是郡公发妻与妹妹共葬不合礼数。”

魏恒立刻道:“我不在乎这些虚礼既然生前不能与她厮守死后何必再有所顾忌。”

平日里常用礼法教条约束族人如今轮到了自己却将道德与操守抛之脑后。

兴许是也知晓自己的言行可笑魏恒别开了脸。说道:“除此以外我别无所求。”

魏玠缓缓道:“郡公还不清醒吗?侯夫人若是心中有你何至于忧郁离世又何至于对你欺瞒我的身世必定是爱极了平远侯才不惜一切留下他的子嗣……”

魏恒猛地打断他:“住口你怎敢妄议她与我的情意!”

“所谓情意只是郡公一人之言并无旁人佐证。你与她的身份天差地别即便受你哄骗强迫侯夫人也不敢轻易反抗兴许连下嫁平远侯也是她为了逃离你匆忙中做出的决定。两情相悦未必不是一厢情愿。”魏玠的语气并不尖锐相反甚至是温和的如同劝导一般却刺得魏恒瞪大了双眼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魏玠所说的话魏恒也能想到他只是不愿去想更不肯承认始终自欺欺人地骗了自己二十余年。

魏恒好似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胸腔处闷闷地发疼怒火冲到了头顶他张口想要反驳口中却先溢出一口腥甜。

魏玠看到这一幕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缓缓道:“既然郡公身体不适兰璋便先退下了。”

魏恒的手指死死地扣着桌案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看到魏玠离去依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片刻后眼前一黑猛地往前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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