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可真是再熟悉不过这纸扎:竹皮做瓤彩纸做皮这轻飘飘的玩意能有几个重?!
可不就是承受不了还坐在后车上的我吗!
哪里还会有蹄子踩地的响声?!
想通了这点我背后的冷汗更是打湿衣角被冷风一吹冷意便直冲天灵盖。
但这冷意也让我清醒不少让我意识到最不想承认的一点——
这七月十五阴气森森的乱葬岗山路纸驴都是假的驴背上的老爷子那里还能是真的!
我离家这半年难道三爷爷已经没了?!
七月十五不就是鬼门大开死者回阳界取香取贡品纸钱的时候吗!
想通了这点我不禁偷偷去瞄吴三爷爷不看到还好这一看却是险些吓的魂飞魄散。
恰逢一片无树遮蔽的大路十五的月光自天空中倾泻下来映照着吴三爷爷那张沟壑密布的脸。
那张我本应该无比熟悉的脸上一片灰败隐隐透出一丝青灰之气整张脸没有一点儿血色。
原本就浑浊的老眼之中完全不见黑色的踪迹——
竟是只余一大片的眼白!
这一下可给我吓得够呛用力挣脱吴三爷爷的手奋力往后一缩直接跌坐在驴车上身后那华而不实的车架顿时撕拉一声垮塌下去一个深深的凹陷。
这驴车后的车架竟然也是纸糊的!
还没来得及震惊吴三爷爷却好像看出我的慌乱黄牙一龇那鹰爪一般的手便朝我抓来那平日里嘶哑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此时却像是邀我入地狱的阴恻鬼声:
“白娃娃你就嫁给我孙子吧”
“来莫怕三爷爷扶你起来。”
扶个屁!
我内心再也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也顾不得抓行李箱直接一骨碌爬起来咬牙跳下驴车。
跳下车的一瞬间身后的驴车上传来尖细的怒吼我哪里敢回头一股脑的闷头向前冲去。
此时我也顾不得分辨路了满脑子都是逃命要紧左右这条山路不过只有两个方向。
一条是进村回家一条是重新度过洈水回到镇上。
哪一条不比和纸扎冥器老鬼头待在一起好!
我几乎是闷头一路狂奔任由肺里的空气一点点消耗殆尽一阵阵剧烈的胸闷感袭来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脚步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期间背后还有不停的呼唤声但我真的不敢停下更不敢回头应声我可没忘记二叔和我说的人肩头有三把阳火且鬼怪会用各种方法诱惑人回头。
回一次头肩头的阳火便会灭掉一盏灯愈灭气愈虚弱阳气受到波动就愈加容易邪祟入体。
所以我是万万不敢回头的。
只到我用最后一丝力气踏下最为艰难的一步一阵巨大的疲惫感席来我才感受到双腿已经软的不成样子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一晚上时间后背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被夜风吹干湿漉漉且黏腻的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可偏偏我又无法理会胸腔中剧烈的痛意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想疯狂弥补刚刚损失的空气于是我只能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就在这时候我的背后却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我的心瞬间就凉了一拍只怕那鬼东西又再次跟了上来可还没等我再次站起身准备跑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白!”
是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