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敬伯府。
宋晚清正在收拾行李,再过几日她们就要返回上京,三个月前外祖父过世,她与母亲两人匆匆赶来临州,也来不及带多少行李,因此,要收拾起来也容易,衣裳只有两箱,倒是要带回去的礼物装了满满六个箱子。景阳侯府人多,二房和三房加起来就十几个,另外还有祖母以及在景阳侯府做客的那些表姐妹们,倒是她们大房就她与母亲两个,显得伶仃冷清。
不一会儿,外头进来个丫鬟,探头见她正在收拾衣物,说道:“小姐,老夫人病了,夫人这会儿已经去了鹤延堂,也请您过去呢。”
这是姚氏身边的丫鬟,年纪虽小,但机灵会办事,才没一会儿就打听清楚了事情,在路上跟宋晚清说道:“听说老夫人今儿一早起来就精神不济,早饭没吃几口便又躺下来,这一躺下去就不再想起来,大夫来看过,说是忧思成疾,加上年事已高,病来如山倒,估计要养一段时日了。”
宋晚清暗自思量,即是如此,母亲定是要留下来侍疾的,她们短时日内恐怕还回不了上京。
到得鹤延堂,里头已经挤满了人,姚氏见女儿来了,走出来悄声与她说道:“你外祖母这病积了多日,今儿便发作了,咱们现在还不能走,你回头写封信去上京说明情况,免得你祖母她们担忧。”
她们担忧什么?平日里在景阳侯府对她们母女俩都不闻不问,更别说这会儿两人远在千里之外。母亲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落人口实罢了,她向来谨小慎微,这样虽然好,但长期如此,活得太累,宋晚清心疼。
她点头:“女儿晓得的,外祖母这会儿怎么样了?”
“还没醒呢,早上也没吃多少,这会儿正在强喂一些粥食。”
说了片刻,姚氏才又进去,宋晚清在外头坐了一炷香时辰,直到里头舅舅舅母们出来,她才也跟着散去。
回院子的路上,经过回廊时,远远看见一个着月白长袍的男子,他站在一棵海棠树下,头上的海棠花开得妖娆艳丽,与他清风明月的背影倒是形成鲜明对比。
舅家的儿郎宋晚清都见过,只是不知这位是谁,她问一旁的婢女,“那位是......哪位表哥?”
“他是纳兰公子,是三少爷的同窗好友,如今正在咱们府上做客。”
那人许是听到了她们的说话声,转过身来,与她们微微颔首示意,笑容温和。
宋晚清眼前一亮,好标志的人物,气质出尘,如皎皎云中月。
她福身行礼,也回以一笑。
那位纳兰公子明显一愣,看了她片刻,似又觉得不妥,才作了个揖,赶紧回身继续赏花。
宋晚清也带着丫鬟婢女沿着回廊走了。
回到屋子,巧儿捏着一封书信过来,宋晚清问她:“谁写来的?”
“奴婢不知,上头未署名。”
宋晚清拆开看,里头还夹着一朵桃花。片刻后她将信合拢,见周围只巧儿一人,便小声问她:“这信你从何处得的?”
“管家娘子让人送来的。”
宋晚清有些气,那人做事就是不管不顾,送信来做甚?还这样张扬,她一个已有婚约的女子,又是在舅家,若是被人发现收到外男的书信,想必这名声也要没了。
这信是萧承礼写来的,邀她后日去游湖,宋晚清将信递给巧儿,吩咐道:“拿去烧了。”
想了想,又拦住,“等一下”,她再次将信拿回来,又细看了一会儿。
萧承礼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思邀姑娘游湖,他想做什么?不是说要回去退婚的吗?他已经在临州城停留了这样久,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算了,后日去见见他,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她需要尽快退婚。如今她已及笄,很快就要十六,退了婚也还需要等许久才能再议亲,议完亲后又得是一年半载才能成亲,届时她都十八、九了,实在等不起,且不说,她也需要尽快相看好儿郎,若是等年龄大了再相看,好儿郎都要被挑走了。
于是,她吩咐巧儿,“准备一下,咱们一会儿出门。”
既然要过段时日才能回上京,那她就要尽快处理好这边的茶叶生意。
茶叶多种植于江南,且品质极好,初来临州时她便发现了,这边的茶叶市场极为繁荣,且价钱不高,一两银钱的茶叶若是运到上京,能翻五倍价钱。平日里她自己铺子里进货拿的皆是几手后的价钱,从茶农到走茶商再到船运租税等等,到手时价钱已经很高,可尽管如此,仍是还有很大的利润空间。她想,若是自己直接在临州开个商铺,每年春秋的茶叶直接从茶农手中收购回来,再运回上京,这其中可以减省许多银钱,那最后卖出去的利润定然非常可观。
再有,她在临州收购茶叶,不止可以供给自己的铺子,还可以供给其他人,其中还能赚差价,这对自己来说,是极其有利的。
于是,宋晚清思考了几日,觉得非常可行,那么,这第一步就要先去买个铺面。
她前几日已经看好了一家,只是那价钱一直没谈妥,今儿直接约了铺子的东家,再去商谈一番。
她起身换了便装,简单拾掇了下便与巧儿出了门。
......
临州城依水而建,河流众多,因此,航运十分便利,光马头就有三个,每日里来来往往的船只运载货物,便将临州城的经济带得繁荣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