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书听得一清二楚,哥哥的声音同印象中那般爽朗清晰,让她忍不住连连掉泪。
但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哥哥瞧见。
宋既明在门外等得心急火燎,又不敢强行破门,只是继续耐心地劝解,“妹妹,你们之间的事哥哥都知道了,但哥哥今日来绝不是劝你们重归于好的,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哥哥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哥哥只想见见你,看看你有没有瘦,在这儿住得可还习惯?这么多年过去了,哥哥真的很想你。就看一眼,好不好?”
宋既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些年的,自他有记忆起,父亲就一直忙于朝政,很少有时间陪他们,于是乎同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感情颇为深厚,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是是一起分享,直到后来妹妹遇见池玉,又与爹爹起了冲突,愤然离家,十年未见。
这十年里,他有过无数次想见妹妹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他最疼妹妹,也知道自己贸然去找她,定会惹她不高兴,倘若不是池玉突然出现在尚书府,他也没有这样的勇气。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妹妹同池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想着马上来南山居,如果可以,接妹妹回家。
宋书书最不忍听到这样的话,眼泪悄然无息地落了下来,她有些害怕再这么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冲动跑出门去与哥哥相见。
她死死咬住下唇,浑身颤抖不止,“哥哥若真的是为了我好,就不要为难了。”
宋既明轻抬着的手,慢慢收紧了拳头,他听得清楚,妹妹的话语里满是哭腔和哀求,但好在终于肯同自己说上一句话了。
“好好好!哥哥不勉强你,哥哥这就走,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宋既明有些哽咽,恋恋不舍地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一旁的雀喜看着宋既明这副神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宽慰,只是略施一礼,满是愧疚地送他离开,而后走上前去叩门。
“夫人你没事吧?驸马爷他已经走了……”
雀喜的话让宋书书不禁鼻子一酸,飞一般地下了榻去开门,想着能在哥哥临走前,看一看他的背影也是好的,自己真的太想念这个哥哥了。
雀喜见夫人安然无恙,轻吁一口气,忙用帕子拭去夫人脸上的泪花,又见她目光呆呆望着院门的方向,忍不住小叹一口气,“夫人这又是何苦呢?”
大概是晚了些,宋书书并未看到哥哥离去的身影,眼里的光亮慢慢散去,低下头来,又是两行热泪,声音像是被撕裂开来,沙哑孱弱,“我哪有什么颜面去见他?哥哥他那么疼我,到头来却叫他如此失望!”
“夫人,您与池大人走到今日这般地步,皆是他忘恩负义,是他负您在先,夫人又何必拿自己置气,不过是个薄情郎罢了,但您与驸马爷之间的兄妹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割舍的,”雀喜看得出夫人的心思,于是又苦心婆心地劝了起来,“驸马爷许是未走远的,夫人若是改变了主意,奴婢这就去……”
宋书书愣了愣,而后轻轻拉住雀喜的手,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想再去叨扰他们……”
虽然这么说,但言语的依依不舍可谓是显而易见。
宋既明方才走的时候,留了一手,他断定妹妹必然不会这么狠心,于是偷偷躲在了一旁的墙角,这些话他也听见了,实在是心如刀绞。
“妹妹!”
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映入宋书书的眼帘,眼前之人,容貌和自己记忆中的相差无几却又不太一样。
“哥哥……”这一声,她念在心底,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絮,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过来……”
宋既明缓缓打开双臂,冲她微微笑道,泪流满面。
从前,她时常做错事,被爹爹训斥过后,哥哥也总会张开双臂去拥抱自己,那个时候,她觉得哥哥的怀抱永远是最好的避风港,躲进哥哥的怀里,再凶的爹爹也不怕了。
“哥哥……”两行流泪缓缓而下,宋书书嘴唇打颤,轻轻地往了退了几步,而后义无反顾地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宋既明。
“妹妹,哥哥来晚了,乖,不哭!”宋既明虽然这么说,但自己的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哥哥,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宋家!是我让你失望了!让爹爹失望了!”她实在没忍住,泪水像决堤一般,心里委屈至极。
“傻姑娘,说这些做什么?哥哥能看到你平平安安的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宋既明没有多问,但一想到方才雀喜说的那番话,他就恨不得立马将那池玉碎尸万段。
“驸马爷,夫人,外头风大,先进屋吧!”雀喜见二人重逢的这一刻,也是喜不自禁,偷偷地抹了抹眼泪,将二人迎回了屋子里。
在屋内坐定之后,宋书书还开口没说一个字,泪水就流个不停。从池玉搬出来的时候,她没哭过,池玉上门闹的时候,她不过也是为了自己当初的眼瞎而落了几滴泪,而看到哥哥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
“好妹妹,不哭不哭,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你受委屈了!答应哥哥,以后不要再不理哥哥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