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像牛毛一样的针第二次倾出。
这次却不是扫向花满楼。
这次是扫向所有的人。
店里所有的客人。
花满楼能救店家,就绝不会不救其他的人。
花满楼的折扇飞出,扬扇一转,扇子在空中如一把青墨的虹。
旋儿又回到他手中。
没有人受伤。
没有人暴毙。
花满楼却忽然抬起一只手,他将手心向上,从桌上倾出一杯酒,酒飘洒而出,点出淡淡水花。
水花又坠落在地上。
连同飞来的丝雨。
唐丝雨道:“好内功。”
花满楼的折扇挡住了他第二波无边丝雨,而他倾出的酒却将如电疾驰的第三波尽数化解。
到无边丝雨第三波,雨势已不再柔和,亦不再细密,而是突如其来,快如电,厉如钉,散而冲。
无数高手都是命丧在此。谁会想到,抵得过第二波无边丝雨,后面还有这么快而决狠的杀招。
这丝雨落向陆小凤。
陆小凤当然看得见。
但他全不在意,不慌不忙的喝下一碗酒。
他赞道:“好雨!”
他赏了雨,但雨并没有落在他身上。
花满楼的酒早就泼洒了这场雨。
唐丝雨忍不住问道:“为何你不躲,也不出手?”他自然是问陆小凤。
陆小凤笑道:“有花兄在,陆小凤只用赏雨便好,他怎么忍心让雨落到我的新衣上。是不是花兄?”他又对着花满楼挑挑眉毛。即使他知道花满楼瞧不见,他也不自觉的这样做。
花满楼道:“据我所知,你的衣裳可没有这么新。的确该让这雨洗一洗。”他笑了。
唐丝雨道:“原来你们竟默契如此。”
他的雨终于停了。
陆小凤也道:“果然是无边丝雨。连发三击却力不轻减,的确了得。”
花满楼也赞道:“唐九公子的暗器也的确名不虚传。”
唐丝雨却叹道:“唐门暗器再好,也止不了不肖子弟偷习别家暗器。”
他走进来,坐在他们二人身旁。
又道:“这是我第一次在内室发招而不伤一人。唐某不得不佩服。”
花满楼笑道:“唐九公子的暗器并不止如此。”
陆小凤拿来一个新碗,将酒与他满上,道:“唐门竟有人学了别家暗器?”
唐丝雨道:“的确如此。”
陆小凤道:“听闻唐老太太家规甚严,就算有人想学,也不敢擅为。”
唐丝雨叹气道:“可这次祖母却并不知情。她并不信。”
花满楼说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
唐丝雨道:“这暗器不同寻常,我只瞧见过一次,便再不能忘。”
陆小凤问道:“什么暗器?”
唐丝雨看着花满楼,缓缓道:“花家的,透心针。”
陆小凤与花满楼皆一惊。
唐门居然有人修习花家的透心针!
花满楼摇头道:“不,就算要练,也要有暗器,他是怎么得到?”
唐丝雨摇头,也道:“我也不知。但我这表弟神出鬼没,让人猜测不得,更不能了然。”
唐家正统叔侄,唐无言早殁,唯有一脉。唐丝雨的表弟,正是唐门的人不见人,唐无言的独子,唐无!
陆小凤大惊,他忍不住道:“你说你的表弟,唐无!?”
唐丝雨点点头,道:“我曾见他用透心针杀过一人。但他却又将针逼出,收回己用。”
花满楼虽疑惑,却依然问道:“唐九公子为何这般肯定?”
唐丝雨道:“半年前我亲眼所见,曾告知祖母,无奈祖母非但不信,还令我禁足唐门,不得外出。唐无却因此出唐门,不见踪影。”
他道:“花公子,近日江湖上都知花家透心针现世,连卒顶天阁两位高手。都言是花公子所为。我却并不相信。”
陆小凤接道:“你怀疑是唐无?”
唐丝雨摇摇头道:“无须怀疑,本就是唐无所为。”
他眉目间却留有一丝坚毅。
花满楼道:“顶天阁与唐无有什么仇怨?”
唐丝雨淡淡道:“我并不知。唐无本就不会将这些事告诉旁人。”
陆小凤道:“他的仇怨,若不是顶天阁,就是花家。”
唐丝雨道:“听闻花公子要查明此事,唐九也特来相见,如能见唐无,请两位查明真相,如我所说不假,便将他带回唐门,为唐九的话做个明证。也请祖母看清此事,不再以为唐九作假。”
陆小凤笑道:“你原来是请我们来办事的。”
唐丝雨喝了方才那碗酒,才又道:“花家的事要解决,唐门的事却在其中,我不过想省些力气罢了。”
花满楼道:“如九公子所言属实,我们总要去趟唐门。”
他的话很简洁,他的意思却很明了。
唐丝雨笑起来:“那唐九就谢过花公子。”
他又道:“两位可知唐无在哪里?”
花满楼道:“不知。”
唐丝雨起身,他那蓝衣袍子忽然迎起轻风,他的眉稍一动,道:“据我所知,唐无近日已在朱雀山庄。”
陆小凤轻轻撇了花满楼一眼,花满楼也似有感,微微侧头,与陆小凤已然默契相解。
朱雀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