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馒头,懊恼了半晌,门是关着的,顾曲应该也不会进来,我想了想,大概也只有京墨了。
馒头无故失踪的事,这是第一次。第二日,我照常将新蒸的几个馒头,放在竹篓里摊凉,可第二日醒来时,感觉又少了几个。
我将顾曲寻了来,央求他问问京墨,是不是它抓走了吃。
顾曲有上前看了看竹篓里的馒头,若有所思道:“应该不是京墨,它只吃鱼干。”
我满脸狐疑看了看他,可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反倒有些凝重道:“扇子,今晚你在这儿装睡,我去门外守着,一有异动马上叫我。”
我心里有些别扭,大冬夜晚上守着几个白面馒头,实在有些别扭,可听他如此一本正经,于是点点头说好。
顾曲抓过我的手掌,往馒头上比了比,自言自语道:“真不是你。”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满脑子的疑虑,直到看到馒头上的灰印子,才明白了一些。
几处灰印在白乎乎的馒头上尤为显眼,看着样子应该是个小孩子的手指,可潋月阁根本就没有小孩子,二来指印也不算完整,倒像是细竹子印上去的。
“当然不是我,我自己做的馒头,犯的着偷吃吗!”
顾曲点了点,表示我言之有理。
入夜里,我依着他所说,斜靠在灶台边的柴草堆上假装睡着。
顾曲则门外安静的守着,我心中纳闷,不就几个馒头而已,偷了就偷了呗,犯的着如此紧张兮兮吗?
他说我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点也没错,我躺着既不紧张,也不慌乱,反而很想笑,可直到遇见了接下的事,我已经吓得哭不出声。
夜很静,月光透过窗格浅浅地打在灶台上,寂冷空灵。
我卧得有些双腿发麻,扭了身,换了个姿势躺着,双眼眯了条缝,盯着竹篓里那几个馒头。
我以为会等到天亮,不会有什么收获,可睁眼的一瞬间,却看见一只爪子,确切来说是一只白骨手,伸向了那篓馒头。
我头皮发麻,手脚冰凉,情急之下,早就忘了顾曲千叮咛万嘱咐的,有任何异动不可出声,只需要拉一拉掌中的红线即可。
这红线的另一头,系在内院的小树丫上,上有铜铃铛。
我满眼恐惧,一面把自己缩成团,一面大喊:“鬼,有鬼!”
好在顾曲耳朵灵敏,听到后速速破门而入,一晃之下,火房里的烛台全部燃亮,我见他进来,恐惧略收了些,但还是吓到分不出东南西北。
顾曲搀起我,随后挡在我的前头,右手突然扬起一丝碧绿的光亮,朝那黑影击去。
我见此情形,刚缓和下来的心跳,又猛地飞了起来,不出意料地昏了出去。
迷迷糊糊之中,有人喊我的名字,可我又分明记得,那个黑影之下,是一张孩童的脸,牙齿雪白,很是瘆人。
“扇子,扇子!”我睁眼时,顾曲正坐在旁边,我顺手摸了摸身下,是柔软的狐狸毛皮。
我心里疑虑,身下该是茅草才对,内心有一丝不安,挣扎着想起身,头却像撕裂一般,疼得厉害。
额间伸过来一只柔软的大手,恍惚之中听到顾曲道:“好烫……”
我试着摇了摇头,看看能不能把这眼前的迷糊挥掉,却见床尾站了个人,满眼心疼的看着我,顿时两行热泪涌出道:“哥哥……”
额间传来一来冰凉,双眼的视线略清晰了些,床尾的那个人,却变成了少主,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不过待我再想细看时,他已缓步离开。
“杨守戚,我以为就我一个醒了,现在看来醒了一大片啊!”
顾曲的明亮的嗓音,在我耳边渐渐清晰起来。
恐他笑话,我忙不迭问道:“还有谁被吓倒了?”
“没有,就你一个。”顾曲毫不犹豫道:“扇子,你胆子真小,看《奇闻奇事录》的时候,倒挺津津有味的,来个真的,魂都快吓飞了!”
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仍旧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取笑的机会,又听他说起《奇闻异事录》一书,我确实有看,可真亦假时假亦真,一时难以接受,本就是人之常情,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喉咙干得难受,费力道:“水!”
顾曲替我捏了被角道:“扇子,要喝山泉水还是雪水?”
我被他这么一问,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咳了声。
随即耳边响起少主不急不躁,温润如玉的声音:“顾曲,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