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告诉她：“既然是学龄前适应班，那一定是有些跟正常上学的小孩子不同的地方。比如：这些小孩子每天只上午来上课。虽然课程安排和初小一年级差不多，但国文和算数是放在一起上一节课，美术和手工放在一起，音乐和体育放在一起。”

“我去教哪一门？”白丽梅很紧张地问。“美术和音乐等，我需要全部从头准备教案，嗯，我需要一段时间。”

校长满意白丽梅的谨慎和认真，他宽解白丽梅说：“你去教国文和算数。国文只需要教导他们会正确拿笔，会写自己的名字等。简单说，就是为他们下学期升入初小一年级，能顺利去上你教的国文课做准备。”

白丽梅若有所悟。

“你需要上初小一年级的学生懂得什么，你这学期就要把他们往那方面引导。”

白丽梅点头。然后问：“那算数呢？”

“算数也不难，会查数，能从1查到100。最好能会简单的加减法。唔，10以内的加减法。他们的学习内容要比一年级的小学生浅显很多。唔，我们的目的不是让他们学多少东西，而是让他们对上学先有一个初步的认识，让他们明年能很快适应学校的纪律要求。具体的国文和算数教案，王先生那里有现成的。你先按着王先生的现成教案去上课。”

“好。”白丽梅应下校长的指派，去找王先生要教案。

王先生很高兴地把烫手山芋甩脱出手，他告诉白丽梅说：“那些小孩子，真让老夫头疼。轻说不听话，真打手板的话，到底还小。”

不听话也不打手板？学堂何时有这么好说话了？

但王先生接下来的话是提醒白丽梅、也是给她做解释了。

“白先生，你一定要哄好这些孩子，让他们喜欢我们的学校，也要让家长喜欢我们的教学手段和安排。嗯，明年春天开学时，不要流失了学前适应班的任何一个孩子，务必保证这些孩子都能到我们育才读书。”

白丽梅听罢直眨眼睛，她这才明白王先生前面所言的哄好孩子是什么意思，明白这份工作的最终要求是什么，明白校长加了那么多薪水是为什么！

可这送上门的能多赚钱的机会，白丽梅怎么舍得放弃！她想了一会儿，才认真地对王先生说：“王先生，如果你有空儿，还请你多去看看我上课吧。万一我有哪里没做好，还需要你及时指出。”

“好说好说。这第一周你先看我给那些孩子们上课。下周再全部交给你。那些小孩子啊，真的是我们的衣食父母。”王先生对白丽梅吐露心声。“咱们这个小学校教育厅是不给拨款的。那个少收一个学生就要少一笔进账，你能明白吗？”

“明白。”白丽梅点头。她暗暗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一定不辜负校长，一定要做好这份额外的工作。

*

晚上，她去找金文澜说这件事儿。

金文澜笑着安慰白丽梅说：“你既然接了这份活儿，你就好好干。怎么钱多也不咬手的。”

接着，金文澜又把程府的老二、老三一起去学龄前适应班，老三去了几天跟不上，回家跟大姨太太哭闹，但因为报名时，学校就有言在先，退学也不给退学费，所以最后是老四顶了老三，去学前适应班的旧事说给白丽梅。

“你也不要被王先生的话吓住。有一些孩子即便是年龄够了，但心智还没到，是要晚一点儿懂事儿的。比如像我家这一个，去年想送他先去适应半天，他在报名的时候就哭得要死要活，说什么也不肯去上学。可今年他自己积极要求直接读一年级，你看他是不是适应的很好、学得也很轻松的？”

金文澜的话让白丽梅豁然开朗。她还以为所有的小孩子都必须要经过学龄前的适应班呢。如此，万一遇到要退学的孩子，自己完全可以把程家孩子的经历拿出来做例子，说给孩子不能适应的家长啊。

对了，还要跟校长建议一下，要允许不适应的孩子先回家待几天，等孩子缓过来劲儿了再送过来。一蹴而就的事情，不适合五六岁的小孩子。

再则，若是孩子家长执意要退学的话，不如把已经交的学费折算成一部分初小的学费。嗯，可以分成几年折算完。

白丽梅思来想去的，整整在木板上挺了小半宿才睡着。

翌日，白丽梅跟着王先生去学前适应班。小孩子们明显稚嫩的说话，让教了一学期国文的白丽梅诧异，原来差一岁的孩子会差这么多。

课间，白丽梅就去找校长，把自己的想法向校长提出来。校长笑眯眯地答应了，还说：“只要孩子能喜欢我们的学校，非原则性的问题都可以一起讨论。”

白丽梅迟疑了一下问：“那些是原则性的问题？”

“减免学费。除此，别的都可以。”周校长失笑。但见白丽梅有话要说，就严肃地告诫白丽梅：“我们这个私立学校是没有教育厅的拨款，相反教育局这两年开始伸手到我们学校，要检查我们学校的方方面面。所以，我们的任何一个变动，都要小心谨慎。你提议的折算学费很好，我会仔细考虑。但你一定不要对适应班的学生家长提及，也不要对任何一位教员提及。那是我们的根本，是我们的原则。明白吗？”

“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