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妈妈闻言便由他们娘俩自便。等小满打开行李箱要栓挂帘子的绳子时，她便自告奋勇帮助小满忙乎。

俩人一边聊天一边干活。

“小满啊，你今年就十八周岁了吧？”

“嗯。”

“是大姑娘了。你想选个什么样的人家啊？”

刘小满羞赧不语，只低头忙着干活。

奶娘等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

小满见躲不过去，就很认真地说：“白妈妈，有点儿血性的好男儿都去打鬼子去了。我还是等几年再说吧。”

奶娘没料到小满会这么说，但转念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便也不再追问了。

*

乔太太这次是有备而来。有几年前找教员差事的经验，她带着儿子直奔校长室，先咨询插班读书的事儿，继而又问起详细的课程安排。得知只有高小才开设英语课，她便笑着说：“周校长，我在北平读书的小学校，在初小三年级就开设了英语课。到中学还有法语课、日语课等选择。你们怎么只有高小才开外语课？那等孩子小学毕业了，岂不是外语这一块要欠缺了？”

周校长便立即明白乔太太上的是和育才一类性质的学校了。

他认真地给乔太太做解释：“我一直也想恢复在初小三年级开设英语课的。可从东北大学迁徙入川，东北军开拔，原来的一些科目因为没有合格的教员，就不得不停了。”

“再招聘两位教员呗。”乔太太热情地建议。

“哪是容易的事儿。国文教员好招到，外文教员难。这好几年了，我就只招到一个合格的英语老师。西安不是北平，唉！战时人才难得啊。”

“那你这育才小学校一个年级有两个班，现有几位外语教员？”

“两位，一人教一个年级，每周都是十二个课时。已经满负荷了！”

乔太太沉吟一会儿，然后郑重地向周校长建议：“周校长，要不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试试教初小的英语？虽然我在洛阳那边是教国文为主，但也代过一段时间高小的算数课和英语课。”

乔太太很自信。

周校长笑了，他没想到乔太太不仅要送儿子来插班，还要在自己这里谋差事。但他没拒绝乔太太，只开玩笑道：“乔太太，我可以给你机会试讲，但你要先提供教案给我看看。”

乔太太认真地问：“是给高小试讲还是直接教导初小没学过英语的孩子？”

周校长暗忖，要是直接在初小试讲，难道发现她不合适，自己还能取消初小的英语课吗？

“高小吧。”校长拉响自己办公室设置的铜铃，在外间待命的校长秘书立即进来。

“校长。”秘书很恭敬地等吩咐。

“你去找教英语的那两位先生，看看现在谁没有课。请他们过来我这里。唔，拿教材过来。”

……

乔太太轻松地和两位英语教员对话。周校长虽然听不懂，但他从乔太太自然而又流畅的语速里，确定了她的英语水平不比自己的那两位英语教员差。

不算简短的对话结束后，周校长把育才小学的英语课本递给乔太太，说：“高小两个年级都要做试讲，一周的准备时间可以吗？”

“可以。”乔太太略翻了翻课本，给了周校长一个肯定的回答。然后她用开玩笑的口吻问：“校长，你们学校有没有对本校教员子女减免学费的优惠啊？”

周校长立即笑着说：“有。孩子明天就可以过来考试。根据程度确定是去高小的哪个年级上课。至于学费，等你试讲以后再说。如果你适合在我们学校教书，那么其他教员得到的任何待遇，也都会给你相应的，不会少了一丝一毫。”

“那谢谢校长了。”乔太太站起来，笑着拒绝校长的相送。“我带孩子在校园里走走，让他先适应下。”

校长叫秘书相陪，乔太太心满意足地带儿子离开校长室。

到了校园里，乔正纲就笑着用英语说：“母亲，我可以去教初小的英语课。他们从来没学过英语的。”

乔太太用英语回答：“你好好念书，等你读完大学再说工作的事儿。”

陪同的秘书听不懂母子俩的英语对话，她自觉挺尴尬的。及见母子俩往教工宿舍方向走，就给母子俩介绍学校布局。

乔太太等她介绍完了，笑着致谢后才说道：“我们每年暑假都会来你们学校小住一段时间的。”

“你们在这儿有亲友？”秘书诧异，她顺着乔太太的话，很感兴趣地问：“是谁啊？”

“等我试讲成功了，你就知道了。”乔太太笑着婉拒。接近宿舍区了，她与秘书告别，还笑着对她说：“别跟周校长提这事儿啊。”

秘书笑而不答，她停住脚步看着母子俩在嫩绿的柳树下缓缓前行。年轻母亲的婀娜背影，小少年单薄却挺直的脊背，这一看就不是亲生的母子俩，走在一起却分外和谐的背影，攫住她的视线。直到母子俩转弯，身影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了，她才转身回去。

……

“母亲，她会告诉校长的吧？”

“会啊。”

“那对你试讲有影响吗？”

“我凭自己的能力来应聘教员的位置。就是有，也是好的影响。”

乔太太笃定的神态影响了少年，也在他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凭自己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外国语，人生战斗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