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澜很疲惫地说：“是啊，我家世文也是的。他现在虽然有谢妈妈陪着睡在西间，我也是每晚都要过去看看的。”

白丽梅就劝道：“唉！五小姐投到她的肚子里，也是五小姐的命数。那孩子的模样长得太好，简直就像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

“咱们普通百姓家没那么大的福分，太好的孩子是留不住的。”乔太太顺着白丽梅的话安慰金文澜。

“对哦。文澜姐姐，你别为那孩子难受了。免得那孩子走得不安稳。”

金文澜略沉默，就识劝道：“算了，咱们不说这事儿了。哎，我说你俩这大雪后的，今天带着孩子往哪儿逛去了？”

白丽梅就答道：“就在附近的广仁寺随便走了走。那个我让奶娘准备了中午饭，小满在帮忙，一会儿过去我家吃中饭，下午咱们一起去孙太太那儿了。”

“行啊。”金文澜看看怀表，下地告诉谢妈妈，让她准备些午饭材料送去白丽梅家。“我们一会儿都过去吃。”

安顿好午饭，金文澜又上炕，她把脚伸到小褥子下面，说：“我们家老宅子的那几个院子都有地龙，可大奶奶为了省钱，这几年把地龙都停烧了。回去还不如在自家自在。”

“那你就别回去呗。”白丽梅揶揄她。

“我也不想回去的。唉！一言难尽。四姨太太和大奶奶俩带着六个孩子，红姑娘是个不担事儿的，我怎么能放下心不管。”

乔太太笑着说金文澜。“你就是一个爱操心的命。”

“是啊，你那一大家子，你家大奶奶顶名当家，平时红姑娘做管家娘子，最后还是你当家。”

“我也是没办法。要是大姨太太没走，二姨太太也在家，你们看我回去管她们不。省钱省到那份上，却不知道出来做点儿什么事儿赚钱，我也是服了她们了。对了，我想明年跟校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在这房子砌地龙。这每到冬天我就长冻疮，真是忍得够够的了。”

乔太太也有同感，唯有白丽梅笑眯眯地不插话。

金文澜就问她：“丽梅，你什么意思？你不想砌个火龙舒服点儿？”

“想啊。可是砌火龙要不少钱，这房子又不是咱们的。与其找校长商量，不如提议校长把每家都砌火龙，烧不烧的随个人了。”

“那得多少钱。我看校长未必会愿意出。”

“校长出一半，咱们自己出一半，都咱们出好像有点亏啊。”

“有道理。应该这么地。”

午后，三人一起去孙太太那儿，四个孩子留在家里练琴写作业。奶娘按惯例跟着罗成去乔太太家。

却不料孙太太这次提供的消息，再一次吓到与会的太太们。

国军在丢失了广西、溃退入贵州后，日本鬼子以数千人的兵力沿黔桂公路追击败军，如入无人之境。那些沿黔桂铁路进攻的日军，在12月2日攻至了贵州的独山，逼近四川，震动重庆。

“我的天啊！”一位三十出头的女人尖叫。

“怎么会这样！”这样的问话，被几个女人异口同声地问出来。

刘太太尖锐地喊道：“他们那些男人是吃干饭的吗？”

愤怒的女人开始不管不顾地抨击溃退回贵州的国军将士。

更有人提出疑问：“要再次迁都吗？”

“再一再二不再三。先迁都去武汉，丢了武汉；再迁都重庆，难道要要丢了重庆去成都吗？”

“去成都干什么！都已经逼近四川，还去什么成都。”

“依我看不如去兰州！”

“去乌鲁木齐才好。”

……

这一天的聚会不欢而散，女人们悻悻离开孙府。在痛骂了国军的将士后，她们复又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因为打不过日本鬼子的将士里，有她们的男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逼近四川的3000余日军，在遭到第29军军长孙元良率领的900人的反击后，被迫撤回广西河池。

但12月10日，日军的第21师与第22师各一部在绥渌会合。

至此，大陆交通线全部打通。

中旬，双方逐渐形成对峙，桂柳会战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