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到手机上后,再次问:“陈医生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陈望便搬出徐瑛的借口:“不好意思啊,我们医生不给患者留私人联系方式的。”
他笑笑:“主要是这次前后麻烦陈医生这么多,想请您吃顿饭。”
陈望也笑笑:“职责所在,您客气了。”
最后,等老太太出院了,徐瑛把一张看上去非常贵的卡拍到她办公桌上:“我表哥给的。他也不傻,看得出来你没意思,但说这次总归是要谢谢你,让我们俩去吃顿好的。这家听说是私人会馆来着,他是那儿的会员,吃啥都算这卡上就行。”
陈望犹豫:“这不大好吧。”
徐瑛倒不客气:“接受别人的谢意也是一种美德。再说了,哥哥请妹妹和妹妹的朋友吃顿饭没什么的。你这周六不上班吧,周五下班了我们过去?”见陈望还在犹豫,她又补了一句,“据说那里的杨枝甘露是招牌。”
“行的,周五吧。”
周五陈望一觉醒来,拉开窗帘,见外面茫茫一片,还有些恍惚。陈妈妈进门来喊她吃饭,见她盯着窗外发愣,笑道:“也是奇怪,今年这雪比去年早了一个多月呢,昨晚我看天气预报时还不信,结果半夜就下了,还不小,现在都停了。”
“妈你昨晚又睡不着了?”
“没有,昨晚水喝多了上了个厕所。快来吃早饭了,今天穿暖和点,雪融了冷。你晚上不是要和徐瑛去吃饭吗?吃完打个电话来让你爸去接,又是晚上又是冷天,别着凉了。”
“欸。”
下班后,两人便去了卡上写的会馆。是家中餐老字号,门面不大,里面却处处精细,雕梁画栋,暖黄的灯光不亮也不至于昏暗。楼上延伸开一条曲折的回廊,两侧是一间间小包厢,门也是仿着旧时的木门,糊着干净的窗纱。
穿着旗袍的服务生引她们进了间小包厢,包厢里有一扇大落地窗,挂着淡金色的窗帘,被顶上的灯映出柔和的光。坐下后,陈望侧头望向窗外,能看见雪中缓慢行驶的车辆和街道两侧积起的新雪。
两人都是头一回来,除了两盅杨枝甘露,其余的菜色都听了服务生的推荐。待服务生收了菜单走后,陈望又环顾了一圈,感叹:“有钱真好。”
“可不是。”徐瑛配合地深呼吸了一下,“这满屋子资本的香气啊。”她呼了口气,“我妈从前还唠叨我,说不结婚没孩子以后谁给你养老,我说当然是钱啊。任何人都可能背叛你,但钱不会。”
“没毛病。”陈望摇了摇杯子,杯子里的花瓣打起了旋,“现在要找个合心意又靠谱的人太难了,天天又忙,实在没工夫。”她侧头趴到桌上,看着花瓣慢悠悠地沉到杯底,“以后医院里找个合适的医生就嫁了也说不定。”
“得了吧,你是那么容易就‘合适’的人吗?如果是也不至于单二十七年了。”徐瑛凑近了点,“说实话,你是没谈过恋爱,还是没喜欢过人啊?”
陈望微微出神:“喜欢——的话,算是有过吧?”
徐瑛追问:“谁啊?啥时候?”
她轻轻笑了笑:“太久了。”她撑起身子重新坐好,“况且那时年纪小,谁知道那时的喜欢是不是真喜欢。”
“现在没联系了?”
“早就没联系了,真的太久了。”陈望摇了摇头,“不说了,我去洗个脸。这暖气好足,我都待困了。”
洗了脸,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发了会儿呆,又用湿漉漉的手拍了拍脸,这才用纸巾把脸擦干了。不想出了洗手间,却听一侧有人喊了句“陈医生”。
她意外地转头,就看见个姑娘紧走几步过来:“陈医生,真的是你,好巧呀!”
她反应过来:“啊,你是叫——思宜?”
王思宜连连点头:“对对,我是上个月做阑尾炎手术那个!”
陈望莞尔:“现在怎么样了?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没有。”王思宜笑眯眯,“您一个人来的?”
“和我朋友。”
“啊,我们是今天下班了老板请客来的。”
“那你快去吧,别一会儿你们老板找不见人。”
她嘿嘿笑了,刚想进去又退了一步:“陈医生,我能要个您的联系方式吗?上回出院时您忙就没好问……呃不是要找您看病,就是觉得您挺——”
她纠结着措辞,陈望忍俊不禁:“斗鸡眼比得好吗?”
思宜回想起那一幕,笑出鹅叫。
最后陈望把手机号报给了她:“也是我微信号。”思宜立刻点头:“好好,我一会儿就加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