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转着轮椅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儿,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该如何行事,毕竟这变故太大了,但是,要他赶去快意园赔罪,低声下气去求那女子留下,他也是绝对做不到。
这一犹豫的功夫,瑞雪等人就已经离开府门了,大厨房里那些丫鬟厨娘,听得门口动静跑出来探看,一见门房儿都是倒地昏迷,吓得魂飞魄散,都以为家里来了贼人,慌忙往主院跑去报信儿,结果一进主院,吓得更是狠了,倒地哀叫呼痛的人更多,甚至厢房和正房门前雪地上,还有大片的血色。
于是,几个丫鬟就以为是赵老爷被杀了,疯狂大喊,“杀人了,杀人了。”然后连滚带爬的就往府外跑,赵老爷正是为难,突然听得这喊声,就觉大事不妙,转着轮椅赶到门口,喊道,“都给我闭嘴,我还没死!”
可惜,惊恐的丫鬟们哪里听得到,眼见就要跑出院子了,赵老爷心急之下,手下用力过猛,轮椅顺着台阶就咕咚咚摔了下去,直摔他是头昏眼花,额角也划出了一条长口子,瞬间流了半脸鲜血,越显狰狞恐怖。
赵家大门外,本来瑞雪等人走时就没关门,路人偶尔好奇看上一眼,也就继续赶路了,结果几个丫鬟跑出来,一喊杀人了,立时聚众无数,有人问出了何事,有人问谁死了,当然也有那热心人,跑到隔壁街的府衙帮忙报了案。
赵家可是彤城的大户,平日在府衙打点也是不少,一听赵家出事,衙役们各个眼睛发亮,这可是肥差啊,不管怎么处置,他们的好处可是少不了,于是飞跑报了刑事同知,跟随在后,浩浩荡荡往赵家赶去。
这一闹,大半个城池都知道赵家出了大事。
赵扬本来在店铺里同掌柜们合掌,听得这事,吓得扔下笔就跑了出去,赵家几位老太爷,也是拼命催着轿夫赶来,这个忘带了帽子,那个也没披披风,都是一脸惊恐,不知出了何事?
那刑事同知手下也有两个身怀真功夫的,进的赵家大门,伸手一摸几个小厮的脉门,就猜得他们是被点了穴,虽是有心立刻解开,显显本事,但是剑舞的手法实在奇特,试了两下也就放弃了,回报主官,“大人,人没死,就是被点穴了,两个时辰自解。”
同知大人点头,“没死就好,进主院看看。”
那捕快会意,执刀走在前面相护,赵老爷本是摔的昏了过去,但是身下雪地实在寒凉,又被冻得清醒过来,正是爬起来,捂着脑袋,四处张望的时候,就见得捕快衙役闯入,心下立时大悔,赵家这次可要丢脸丢大了,当然他不会想到自己有错,把瑞雪和那几个丫鬟都恨到了骨子里。
同知大人可是识得赵老爷模样的,一见得他还活着,赶忙上前掺扶,一脸关切的问道,“赵老爷,你怎么伤成这样,可是家里来了贼人?”
赵老爷赶紧摆手,“周大人,没有贼人,都是误会,误会!”
周大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今日是捞不到太多油水了,但还是唤了两个捕快帮忙把老爷子抬进了屋子,又派人去请大夫,毕竟赵家这大小伤了二十几个,总需要救治啊。
很快,赵家老少就同三个大夫一起赶了来,三老爷一见赵家里外这般狼狈摸样,暴跳如雷,“是谁,谁敢到我赵家闹事?”
四老爷和二老爷对视一眼,都是隐约猜到了一些,但是又不敢相信猜到的是真的,于是赶紧示意三老爷闭嘴,一同进了正房,同周大人寒暄几句。
周大人笑眯眯说道,“刚才有人去府衙报案,说是你们府上出了人命,本官还以为进了贼人,就带了捕快们上门捉贼,不想刚才救得赵老爷,他却说是误会。”
二老爷心下更是笃定那猜测,赶紧笑道,“许是家里下人们互相打闹,才惹得丫鬟们大惊小怪,不过,还是多谢周大人前来问询,改日定然在仙客楼设宴相谢。”
下人们打闹,能伤了这么多,几乎出了人命?这谎话就是小孩子都不会相信,周大人却是笑眯眯点头,“赵老爷待下人宽厚,这是娇惯得他们没有规矩了。”
二老爷附和点头,从怀里掏了张银票出来,仿似极亲热的抓了周大人的手,不着痕迹的递了过去,周大人略微往前推了推,也就收起放进了袖子里,然后就带着捕快们告辞而去。
那位替赵老爷子治伤的王大夫也是城里有名的外伤大夫了,手下麻利的给老爷子额角的伤口上了药,缠上干净的棉布巾,刚要再写药方,老爷子又道,“王大夫,我的左手不知是不是摔坏了,又不能动了。”
王大夫闻言,把了把脉,倒也诚恳说了实话,“这左手不能动,怕是老爷子先前的中风之症,因为刚才受了寒气又有复发之兆,我医术低微,有心无力,老爷子还是请先前替你医治的高人赶紧下药诊治吧。”
一听得自己又要像先前一般瘫痪,赵老爷子简直惊惧到了极点,一迭声的喊着,“快去找安伯来,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