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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照匆匆赶至温德殿,尚在远处便觉气氛诡异非常,偏偏半点声音也听不到,安静得让人浑身的汗毛也绷紧了。
待他走近,才恍觉方才那阵诡异的感觉从何而来。原来是来自里面传来的压抑的痛苦吸气声。
那等痛苦,仿佛来自于地狱,以至于整个温德殿都无端笼罩在阴森之气里。
时照欲进,守门的侍卫自那毛骨悚然的阴森里回神,连忙以刀相拦。
“让我进去!”时照咬牙道。
两名侍卫面无表情道:“陛下有旨,秦王殿下为景王殿下治伤,须心无旁骛,任何人不得打扰。”
时照紧握拳头,放眼望去,除守门侍卫外,温德殿四下布满禁军。如此重兵把守,他竟不知方才长歌是怎么进去的。
想到长歌……
时照忽地后退一步,扬声向内吼道:“六哥快随我走,六嫂昏倒了!”
“晋王殿下!”
“时陌,你听到了吗!长歌昏倒了!”
……
长歌昏倒了……
正在替晋王接腿的时陌闻声,心重重一颤,手霎时一抖。
“啊!”
时景没忍住,顿时发出痛不欲生的嘶吼。
时陌哪里顾及得了他?毫不犹豫撂手便转身往外奔去。
风和一个箭步上前,拦在他面前,沉声提醒道:“秦王殿下。”
时陌此时神色都不怎么好了,早不见方才的从容不迫,他烦躁地皱了下眉,却听身后地时景挣扎道:“时陌,你想做什么!父皇让你替本王治伤,你将本王晾在这里就想跑吗!”
时陌此刻既没了耐心,便顿觉时景聒噪难忍,双眸危险地一眯,而后忽地转身,身形如魅影一般掠至时景床前。
“你要做什……”
时景话还未说完,只觉眼前一道黑影落下,后颈一疼,整个人便人事不知了。
“秦王殿下……”风和返身。
时陌淡淡抬眼看了他一眼:“他不是想昏过去么,我这便成全他。何须开什么药方?舍近求远!”
风和:“……”
众人:“……”
不早说!坑人不带这么坑的吧!
时景既昏了过去,殿中便安静下来,空气里也总算不见了那股子阴森诡异的痛苦。时陌心急如焚,下手一改方才的慢慢吞吞,立时飞针走线起来,不过片刻,便收手将针随手扔至一旁。
“好了。”时陌淡淡落下一句,转身净手,目光同时投向方院正,“后面的事你可能做?”
方院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他方才推算,景王这个脚至少还得接一两个小时,怎么晋王不过在外面吼了两声,竟片刻之间完成了?
所以若是晋王早点到,其实景王早就不必受这个折磨?
方院正只觉……秦王的医术真玄,真的很玄!不仅玄,而且任性,玄而任性!
此时被点名,连忙凑上去看了眼,关键的地方已经完成,后面不过简单收尾,他身为太医院院正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也是顶不住这张老脸了。
方院正忙拱手称是。
时陌将手擦干,转头看向风和。
风和“……”了很久,看方院正不在话下,又听见了晋王方才传入内的声音,微一迟疑,垂首让开了道。
时陌疾步而出。
时照在外等得心急如焚,见时陌出来,立刻大步上前。
时陌脚步不停,沉声道:“边走边说。”
时照在路上将方才千秋殿中发生的事巨细靡遗说了一遍,先重点说了长歌并未喝景王妃的酒,又道:“当时一片混乱,我原想过去,却见她身边的侍女急匆匆向我使眼色,要我速来寻你。”
“不瞒你说,在她的侍女一脸急色向我使眼色以前,我都当她是在装昏。”
“细想景王妃向她敬酒一事,表面上看是敬酒,实则示威,更不知是否是得了那人示意,故意当众折辱。幸得长歌心思玲珑,以时景的腿接不接得上还未可知为由,一语双关,暗示景王妃别高兴得太早,这才给挡了回去。”
“但其后圣旨既下,若是景王妃再次笑里藏刀发难,那么那杯酒便是任她如何都躲不过去了。且不说酒里是否下了药,便说长歌那性子,她也定不会任人拿捏。”
“如此一想,她假装昏倒先行离开,也算先发制人,躲过了即将面临的困境。”
时照匆匆说着,转眼,千秋殿已在眼前。
时陌几乎脚不沾尘,听时照说至“困境”两字,身侧的拳头无声握紧。
“是我无能,才使她陷入如此困境,如此无能为力。”
时照眼中露出痛楚:“今日之祸全因我一人……”
时陌转头瞧了他一眼:“我并未怪你,也不会因你去祭拜母亲而怪你。”
话落,数步并作一步,几乎是飞身上了千秋殿前台阶。
时陌正要进,茯苓却忽从一旁的柱子后奔出,慌乱地阻止道:“殿下别进去!”
时陌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却不见长歌在她身旁,顿时眼底掠过一阵恐慌:“长歌呢?”
“王妃不在里面了,景王妃自请带王妃进内殿照看,陛下允了。”茯苓急道,“殿下随我来!”
时陌的心陡然一沉,方抬步,一道浑厚有力的嗓音忽从千秋殿内传出。
人未至、声先至——陛下有旨,传秦王殿下入殿。
是懿和帝身边的景明。
这么快?
时照一震,电光火石之间明白过来,他们是勾结好的!
转头,却见时陌竟恍若未闻,拉过茯苓带路,两人便脚不沾尘飞身离去。
时照蓦地反应过来,脚步一转,拦在千秋殿前。
景明追出,便只堪堪见得时陌消失在转角处的衣袍。
时照面不改色道:“不巧得很,六哥内急,想来不必多久便可回,还请父皇宽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周三见,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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