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动秦王妃!朕灭他十族!”懿和帝用尽力气怒吼一声,天子威严犹在,竟然将冲进来的太子亲军震住,众人一时举刀不敢向前。
时景见状,轻笑一声:“父皇中了那软骨的毒药竟还有如此威慑,倒是儿臣小看了父皇。”
“逆子,你何时下的毒!”
时景目光落至长歌身上,讥诮道:“父皇,您身为一国之君,戒心竟还不如一介女流。那封捷报,连弟妹都不敢碰,您倒是碰了。让儿臣猜猜,您是知道了真相,又心疼起老六来了,听闻他如今以少胜多击退强敌,分外骄傲,故而一时振奋失了戒心是不是?”
懿和帝咬着牙不说话。
长歌笑道:“太子殿下说这话倒是诛陛下的心了。你盛宠二十年,陛下封你为储君,让你监国,连江山都交了,还谈什么戒心?不过是想不到到头来你竟恩将仇报弑父弑君罢了。”
“是吗?那你问问他,今日之后,这江山可还是孤的?”
长歌静静看着时景。
时景道:“方才你问他,为何当年见到那不堪的一幕时不曾冲进去探个究竟,他是如何回答你的?他说,若将来时陌为帝,面对此景,亦不会进去置你于死地。瞧瞧,不过才刚开了个头,他便连时陌登基为帝以后的日子都打算好了。”
“逆子!你竟敢偷听!”懿和帝怒吼道,“风和景明何在?”
然而殿中依旧剑拔弩张,根本不见风和景明身影。
时景低低笑出来:“父皇或许不知,方才有人潜入大内欲行不轨,刺杀天子,风和景明双双追刺客去了。这还得多谢弟妹,前夜你侍女假意行刺,实则将风和引来救你,此举倒让孤很是受教。”
“是吗?”长歌波澜不惊含笑反问,“那太子可曾听见我方才所言,风和景明伴驾多年,且是大周数一数二的高手,哪儿那么容易被一个刺客引开?风和大人之所以随蓁蓁过来,不过是揣测了圣意,将计就计罢了。”
时景摇头晃脑地指了指长歌:“瞧瞧,弟妹这就是小瞧孤了不是?连你都能明白的道理,孤竟会想不到?能将风和景明引开的刺客,那断然不会是普通刺客,那可是真正的高手,风和景明二人合力方能与之打成平手。弟妹你不习武,你不知,父皇应当知道,高手过招,失之毫厘便是生死之差,如今啊,也不知他三人谁生谁死了。”
“实在惋惜,若三人都能活着才好,日后孤君临天下,将他三人一同收入麾下,必将迎来盛世乾坤!”时景越说越膨胀,装模作样得很。
懿和帝冷笑:“怕你要先杀了朕才能迎你的盛世。”
长歌低头一笑:“父皇,您这便是过虑了,太子殿下怎会杀您呢?”
时景闻言,挑眉看向长歌:“孤从前一直看不上你,如今方才觉得,这么多年真是看走了眼。你果真有趣,若早知你如此有趣,当日老六与老八争着娶你之时,孤也该上前去凑个热闹的。”
“哦?那若果真如此,今日殿下怕是要扼腕,少了颗一举定胜负的棋子。”长歌轻轻抚着肚子,似笑非笑看向时景,“毕竟,殿下可是还筹划着将我的尸体送去时陌面前,好让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嗯,说下去。”
长歌轻笑道:“若我没猜错,殿下是想以护驾之名杀我,再以我的尸体逼远在边关的时陌联合晋王造反。届时,你为正义之师,他二人为反贼,你便可顺势而为,将他们一网打尽,顺便再将其羽翼连根拔出什么的,能用归入麾下,不能用的就杀了。从此,这大周便再无人是你对手,这江山便真正是你的江山了。”
“实在是个好计谋。”长歌笑着鼓掌,“看来太子殿下这一路,果真成长不少。”
“好!凭你这句话,孤予你腹中胎儿一个活命的机会,可以在你死前将它取出!”
“太子殿下真是快人快语!”长歌温柔地抚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低头一笑,“不过不用了,如今这局势并不安宁,我想,它还是留在我腹中安稳些。”
时景闻言,叹了一声,露出惋惜的夸张之色:“也罢,既是你自己的选择,孤便成全你罢。来……”
懿和帝此时忽然将他打断:“老三啊,你的孩儿也快要出生了吧。”
时景目光落到懿和帝脸上,见他脸色灰败苍白,果真是中了毒无疑。
“父皇说这话是何意?”
“你若就此收手,朕会为你保全一丝血脉。”懿和帝目光落在这满殿剑拔弩张的叛军之中,忽然间显得异常平静。
时景目光跟着他看了看眼前这局势,做出疑惑状,思索片刻后道:“嗯,儿臣看明白了,父皇这是在诈儿臣呢。父皇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您如今命都在儿臣手上呢,怎么反过来要挟儿臣了?”
懿和帝终于重重闭上眼:“好,这都是你自己选的路,莫要怪为父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