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终究还残存了几分理智,只盯着这张祸国般的脸孔冷哼道:“我若帮你,你有什么可给我的?”
“民女帮、帮王爷画、画人像……”
“那不够,你该知自己犯的是什么罪。本王从不帮不亲近之人。除非……”
他顿了顿,眼睛里已露出一片腥红,“你做我的女人。”
余嫣愣住了,瞪大眼睛望着他,像是被吓着了一般。萧景澄却浑然不在意,嘴角微勾道:“天下男子皆一样,你不会以为我比萧晟好到哪里去吧。只不过他帮不了你的事情,我能帮你。做不做全由你。”
余嫣一时忘了身上的药性,只茫然地盯着萧景澄。她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实在太过震惊。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说得对,天下男子皆一样,这话一点儿也没错。
可她现在还有得选吗?不选萧景澄便是死路一条,她得罪了萧晟即便唐庆案不判她死刑,她也难逃被折磨至死的下场。
而跟了郕王……
至少他可以帮自己洗脱冤屈,或许还能令她再见父亲一面。父亲如今正在前往崖州的路上,若就这么死了此生便相见无望了。
她已被命运逼到了绝境,再无前路可走,萧景澄是她濒死前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了。
明知这是最好的选择,余嫣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但她不敢哭得太久,在萧景澄耐心耗尽前终于微弱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便是将自己以后的命都定住了。
萧景澄见她答应得勉强不由失笑,仿佛自己是个十恶不赦乘人之危的伪君子。
“这般不情愿,是还盼着案子结了能再过回普通的日子?可你该知道即便你无罪,即便萧晟不找你麻烦,你既是罪臣之女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一个。”
余嫣是在狱中的时候才知道父亲的案子盖棺定论的,也就是从那会儿起她便从良家女成了贱籍。那时候她一心只想着如何洗脱冤屈,却忘了自己的这一层身份。
如今萧景澄一提醒她才明白过来。
是啊,即便不当萧景澄的女人她也无法再过回从前余家小姐的生活,她是贱籍,且是罪臣之女,能去的只有一个地方,那便是教坊司。
那是个明面上为曲苑坊实则为官家妓院的所在,去了那里的女子从此只能成为男人的玩物。命好的被权贵带出那个地方娇养起来,做着以色事人之事。命不好的从此便留在教坊司内,整日侍候不同的男人。
且纳入贱籍世代连坐。
不必细想也知官家女子去到那种地方会过得何等凄惨。
余嫣怕了,真的怕了,想到这里她又用力点了点头,生怕萧景澄反悔一般。
萧景澄被她这举动逗笑了几分,终于好心拿了块布进过来塞入她口中,以免她难受时咬坏自己的手。随后又吩咐人备了多作的凉水过来,又因别苑内皆男子不方便入屋,只得由他亲自替余嫣换水。
那一整夜他都在为余嫣换水,合欢散的药性实在太烈,虽有凉水泡身余嫣还是时常受不住。萧景澄便留在屏风外头,耳边皆是她发出的细碎而折磨人的声音。到最后他实在听得有些烦躁,也担心她泡多了凉水会生重病,于是撩袍进了净室,将手放进了凉水之中。
余嫣那会儿人已陷入半昏迷状态,都没察觉到萧景澄有进来,半梦半醒间只听得他说了一句:“疼便忍着。”
紧接着发生了什么便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自己那晚终于还是昏了过去,而在失去知觉之前药效似乎减轻了几分,身上也没烫得那般厉害了。
她不像是被药折磨得昏过去了,反倒像是终于得了解脱般安然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