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外公!”她双手扶膝,喘了好几口气,抬头看云不?深靠在床头,他动了动手指。
“小姑娘,过来点吧。”他的嗓子像常年曝晒的老树干,用斧子割裂时就断得不?成样子。
顾家几个侍从站在屋子里,个个焦眉苦脸,看向柏清清不?知所措。
“你们……都出去!”云不?深尽力吼了一声,“让顾仲林替我瞒着云念,不?然他得疯。”
侍从们无法,应声称是,他们走出了院子。
现在,屋子里只剩云不?深和她。
她蹲在床前,握住他枯枝般的长手,道:“云外公,你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她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压低,让他听不出她的哭腔。柏清清听以前的老人们说过,只有临终的人,才?会找来亲近的特意交代事情。
云不?深咳道:“放心,今日老朽还死不了……咳咳……算算日子,还?能苟活几日。”
“云外公。”她颤抖着嗓子,想告诉他这样讲不?吉利,还?想安慰他什么,但是他心里如明镜似的,她现在说什么话,都于事无补。
“老朽找你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这件事,只同你一人说,云念也不?行,明白了吗?”云不?深拍了拍她的手,说得格外严肃。
“明白。”她慎重地点头。
他停了话,又?是一阵阵反复的咳嗽。柏清清靠过去给他擦,却发现他咳得已经没了黑血,只剩下嗓子在那一气接不上一气地嘶喘。
她的全身不?自然地颤栗着,也未说什么,等他缓点再说。
他咳完后,又?拍了她的手,道:“不?要害怕,老朽还有口气吊着。”
“我要和你说的事很长,源于我此生犯的第一个错误开始……咳咳……我把所有要说的话,都埋在一处地方了。等我死后你再去寻,这些事你看了后,切忌不?能告诉他人!若是讲了,只会给他人招来杀身之祸!”
她冷静下来,又?点了点头。
“都是些陈年往事,我原本……想烂在肚子里,独自悔恨着。现在看来,不?能瞒了。”他道,“一切都超出了我所想,已经疯了,疯了!”
他这一激动,扯了内脏,又?招来数番咳嗽。
柏清清等到他咳完,听他最后道:“我想着死后,至少有人知道真相,这样多少减了点我的良心不?安。所以,我把它都给了你,现在你不?用惊讶为什么我选了你。以后等你看完后,便知道我……为何选的是你了。”
柏清清张着嘴,吐出了绵长一口气,才?道:“好,我答应您。”
云不?深点了一下垂着无力的头,低声道:“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埋在何处。”
她听话地照做,听完后,眉毛不?自觉拧成了一条线。
“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云不?深拍了她的背叹气道,“不?要把我的事同?云念说,我晓得你知分寸的。”
这是善意的谎言,有些时候人不得不?选择撒谎,柏清清闭上眼睛,答应了。
何岑守在外面多时,等柏清清出来后,才?让他进去。
他给云不?深把了脉,只一接触云不?深粗糙的皮肤肌理,他便缩回了手。
“怎么,大夫还?这么畏畏缩缩的?”云不?深笑道。
被他一语中的,何岑吞吐道:“我……实在给你开不?了药了。”
“我心里知道,你不?必勉强什么。”云不?深道,“以后,你要记得老朽和你说过的话,好好做个大夫。”
何岑扑通跪了下来,霎那间,泪已经流过他的脸。
“云太医!我……我多?谢您当年的救命之恩。”他磕下了一个头,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
云不?深摆摆手:“罢了,老朽也不?否认了。你走吧,不?用行大礼。”
“嗯。”何岑哽咽着站起,拎起自己的医箱子,走到门口时,还?回了个头看一眼云不?深。
他想最后记住他的恩公。
柏清清等候在外面,用眼神示意,问他病情。
他无力地摇头,连一丝希望都没有,时至于此,任何药都无法延续他的命了。
柏清清明知会如此,心里还?是忍不?住地阵痛,仿佛一双手无情地捏住了她的心,一寸痛都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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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儿,你来了。”顾仲林道。
窗外雨打花草,下得甚是厉害,沈襄煜撑了一把油纸伞过来,小腿处的外衣还是湿了大半。
顾仲林生了一个火炉子,招他过来,说得别有深意:“来烤烤,这天,真是说变就变了。”
“顾叔叔因为何事如此忧愁?”沈襄煜撩开湿答答的衣摆,坐了下来。他来这儿开始,顾仲林神色凝重,一直未舒缓。
顾仲林叹了口气,用铁钳捣了捣炉子里烧着的木柴,碳价太贵,顾府到天冷以后,烧得都是柴火。
“念儿的外祖父,云老快不行了。”他道,“他让我瞒着念儿。”
瞒肯定是瞒不?了多?久,只是时间的问题。
沈襄煜道:“老人家最后的意思了,由着云老吧,不?想让他知道,或许有自己的理由。”
顾仲林点头道:“说是如此,我也只能瞒念行几日,到后面,我们马上要回西北了。”
“这么快?”沈襄煜神色诧异,“顾叔叔不能多呆些日子吗,未卿不是也想在京都多留几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明月(叹气):榆木脑袋,何时才能开窍?
柏清清:我真的不懂吗?
作者:你可以懂的,马上安排!
有双更的愿望,可惜作者存稿不够~那就继续冲,等攒够了就一日更两!!感谢在2021-03-2820:22:50~2021-03-3017:4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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