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不一会儿天就黑了。
夜晚了雨也没有停。
继礼在一处树下支起了帐篷。
没有人说话。
就这样度过了夜晚。
雨下了一夜还在继续下着。
这个沼泽森林里只有他们。
前面看不到人们的身影他们在那个沼泽边停留了很长的时间所以落后了人们很远。
雨下了两天路面被雨水淹没沼泽连成了一体。
走过没过脚踝的路面脚边有鱼游过不知是沼泽里的鱼还是从雨水里新生的鱼。
鱼停在路面中间一个行走过去鱼晃动扭曲起来没有实体只能看到的影子。
雨水打落树叶树叶落在水面鱼儿立刻涌了过去然后青色的树叶一点一点变得漆黑然后沉在了清澈水底的路面变成了黑色的泥土。
然后她明白沼泽为什么是黑色的了是它们制造的黑。
又走过了一片沼泽他们在一株地面还露在水面的树下停下休息然后脱下积了水的鞋子。
梨溪一个人站在树冠边一手拿着斗笠一边从蓑衣下伸出右手去接天上的雨雨冲刷手掌积成水又飞溅出去。
有青色干涸树皮一样的斑记落在掌心雨水然后沉在了掌底粘在皮肤上。
从昨天开始梨溪就不笑了。
变得安静沉默。
这才是原本的他只是因为有薛脸所以他总是忍不住打趣他虽然很快就会被薛脸挤怼回来。
但他乐此不疲。
她看着从树下走了过去。
“对不起。”
梨溪看了过来“对不起什么?”
“因为我薛脸才会死。你打我吧杀了我也行。”
梨溪就笑了一下倒掉掌心的雨水狠狠揉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发揉乱才收回手。
他说“你知道吗?阿薛是薛的公子。”
梨溪和薛植登山的路程并不平顺他们离开凌天不久就遇到了围攻。
因为他们是黄纹。
所以那些人围攻他们想抢他们的马车和行李。
虽然他有些武艺但面对五个男人他还是很难招架但还好薛植母亲给的剑锋利削铁如泥所以他才击退了他们但还是很惊险。
抢劫的人被击退累的坐在地上的时候他问薛脸“你有后悔吗?”
因为他差点就被刺伤。
那人的刀已经刺到了他的面前虽然他挡下了那人的刀但刺到眼前的刀依旧是惊险的。
薛脸说没有。
表情很平静还递给累倒在地上的他水袋让他喝口水。
梨溪接过水袋喝了一口问他为什么不去登山而是跟他去登山。
薛脸说他不想成仙因为仙一个人活着太可怕了他不想跟他的母亲一样每次看着母亲他都觉得悲伤。
按理说王的孩子都应该为官但他和他的哥哥姐姐都没有考官。因为为官他也不能劝说母亲为黄纹做些什么既然不能那又何必为官所以他把自己关在一个宅子里他说他会就这样老去。
但听到他说不试怎么知道呢?他发觉了自己的软弱和逃避。其实他知道的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所以他就假装不知了而且他也做不了什么因为他一直没有找到想做的事情。
对于黄纹他也没想去登山改变什么。
因为他不觉得他是鸿运之人所以他不会去登山。
之所以跟他来登山只是觉得如果他想成为第二个张的话那他愿意辅佐他当然只是辅佐到他老去的那一段时间。
因为他还是向往老死。
“他一直没有想做的事情虽然跟我来登山了但其实他还是没有想做的事情所以救了你他很高兴因为这是他想做的事情他也终于做了些什么所以你不必自责内疚你要好好活下去。”
她低着头。
梨溪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也去换下鞋子吧穿着湿鞋会生病的。”
然后回到了树下放下斗笠解下蓑衣。
她顶着乱乱的头发看着他回到树下换下积了一鞋水的鞋跟宰虎和阿利说着什么。
他们站着树冠边雨声吞噬了她让梨溪杀了她的话所以阿利他们没有听到。
但树干下的声音可以清楚的传过来。
“雨下的好大不知道还会下多久?”
“看天短时间不会停下的。”
“天天淌水走会生病的。继大哥还有多久可以出森林?”
“大概四五天吧。”
“那还有好久呢。”
“是啊。”
直到这时梨溪还是率先打破沉默就像第一个说安葬薛脸一样。
因为只有他能打破沉默。
他总是顾虑他们。
她看向了天空。
他让她好好活着。
但她可能做不到。
因为她跟薛脸同样没有想做的事情。
这样的人生是空洞的。
空洞会吞噬人心也会衍生黑暗。
但寻死她也做不到因为她还在活着她的命还是薛脸救的。
但只是现在。
因为心里的空洞会和空洞里面的黑暗有一天会压迫着她然后吞噬了她的自责和她的生命。
她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
但她想会很快。
因为薛脸救了她让她不会寻死但也让她心里的空洞和黑暗变得更加巨大了。
阿利看她站了很久喊她“会生病的过来吧。”
她就停下了心里的念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