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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好。」小娘子轻笑再望向床铺上的男人一眼才离去。

银发男子原先浅淡的笑意在目送娘子身影闪出门扉瞬间收止换上比寒冰更冷数分的暗影。

「这是哪里?」即使身受重伤阎罗的口吻仍旧充满霸气的命令。

银发男子自怀间掏出一瓶药丸往阎罗嘴里塞「让你失望了这里不是你的地盘。」

阎罗听出银发男子不友善的语气不肯胡里胡涂咽下嘴里的莫名药丸。「你什麽意思?」他防备打量著气质迥异的俊秀男子波亮银发在透窗日光照耀下闪耀刺目光芒也衬托他唇边冰冷寒意。

「这里是深山中的偏僻茅屋不是你的老家森罗鬼殿『阎王』。」

「你——」阎罗想撑起身却发觉双臂各被一根两指长度的银针贯穿动弹不得。「你到底是谁?」

「一个被你打扰到安宁幸福生活的不爽男人。」银发男子面对阎罗的质问心情更加恶劣埋怨的口吻活似自言自语「我已经和娘子说好除非从天而降的病患否则我都可以选择不救!而你好死不死正巧挂在那根树枝上晃荡你若是再移动个三尺我就能省下救人精力和我亲亲娘子凤凰于飞。」因为三尺之处是块坚硬巨石撞上它……喔哦画面很血腥喔。

「我没求你救。」阎罗不屑地吐出嘴里价值连城的保命药丹无奈虎落平阳缚锁於两根微细的废铁「把这该死的银针怞走!」他竟然使不上任何力道来驱逐刺腕而过的银针。

「少白费力气凭你现在的微末力量根本无法自行运功除针不过你可以再努力运用内力促使体内剧毒流窜如此一来有助於剧毒将你溶成一摊尸水的速度。」银发男子露出嘲弄至极的鼓励笑容白森森的牙在日光下碍眼又欠扁。

「你不愿救我也不愿让你救既然如此你锁著我有何意图?」虽然胸口一股淤塞之气加上大量鲜血涌出导致他脸色苍白阎罗仍不愿在银发男子面前表现出弱者的反应及口吻。

银发男子没立即回覆他缓缓踱步至桌前重新掏出另一颗药丸双指轻松将之捏成粉末洒入茶水之中。

唉可惜了一颗珍贵无此的石龙万续丹浪费在讨厌的家伙身上。

突地一道强劲得几乎要扯断阎罗颈部的力道猛扣而至靠近的俊颜没有任何温和及笑意银发男子粗鲁地将茶水灌入阎罗嘴里。「你想死还得问问我肯不肯。就算我肯我宝贝娘子不肯你就没资格死!」

五指紧压彷佛要像捏碎那颗丹药般捏碎阎罗的颊骨他不容抗拒地逼迫阎罗饮下满满一杯的药液杯空手势却毫无松弛。

「你现在要是断了气会将我娘子惹哭她一哭惨的人就是我。你若是敢让她掉下一颗泪水我就先掐死你再将你鞭尸、再救活你、再掐死你、再鞭尸、再救活你——反覆十次以上明白告诉你我要救的人黄泉的阎罗王也不、敢、收!」银发男子炯炯的眼神陈述著他绝非单单吓唬阎罗的决心他说得出做得到!

「你——」阎罗怒极却奈何不了眼前拥有绝俗俊容却恶劣的痞子!

银发男子突地一笑「我怎样?我虽然武功不如阎王门的杀手但现在要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要不要试试?」嗓音转为轻笑锐利的眸光未曾清减指间的力道似乎要验证他的话缓缓加重。

「热水来了——」未见人影先闻声小娘子急促的投音自屋外乒乒乓乓传来。

在她跑进门槛前一刻银发男子忙不迭湮灭恶毒罪证——收回扣在阎罗咽喉的五指并快手在他哑袕上扎上一针。

他可不能让这男人有任何向他亲亲娘子告御状的机会。

阎罗摔回床铺後脑敲撞的巨响迸出同时小娘子也入了房。

「什麽声音?」小娘子这回小心翼翼捧著热水害怕方才骇人的场景再度发生。

银发男子脸上重新镶回醉人笑靥体贴地接过沉重的热水盆「声音?没有呀我刚才在和这位『大哥』聊天没听到啥怪声。」他毫无任何说起谎的心虚模样语气无辜得像只乖巧的小绵羊。

无耻之徒!小人!伪君子!阎罗绿眸中闪动浓浓怒火。

他今日总算见识到以上这三种恶质的合体!

「你干啥在他喉上扎针?」小娘子偏著脑袋发问。

「等会儿要执行的医治过程恐怕会让他惨叫连连所以我才赏他一根银针。」银发男子瞥觑阎罗面对寒霜绿眸却毫无惧意。

怎样?我就是要你有口难言!他的眼神如此说道。

「相公你真要把那……那个给缝起来吗?」小娘子怯怯地指了指那条足足比她手臂还长还大的「血肉坑洞」。

「没错。你别瞧我怕你整年不敢再吃肉。」银发男子暗示治疗过程将会血肉模糊、鲜血四溅三言两语便将小娘子骗出门外见她担忧地蹙著柳眉他轻声道:「交给我你若希望他别死他绝对死不了。」

「嗯我希望他别死。」小娘子重复先行送上鼓励香吻又探回小脑袋朝床上的阎罗道:「等会儿可能很疼、很疼忍忍叫我相公先喂你一颗麻痹丹药这样你就会毫无知觉的昏睡不会疼得龇牙咧嘴。」说著小娘子的目光又回到伟大相公身上满满的信任。

银发男子但笑不语待娇小的倩影远去後一旋身银发在背脊後画出银光点点邪恶的笑容漾在银丝之下。

他俯以十分抱歉惋叹的语气朝冷著脸的阎罗道:「真可惜麻痹丹药全教我当弹珠给玩完了所以——」粉薄的唇瓣抿成邪美半弧与轻叹的口气迥然相异「你、只、好、忍、忍、了。」

阎罗满腔的暴烈火气无处可发。

卑鄙!这是他脑中闪过唯一的词汇。

※※※

好痛……

不是来自於拷讯时无情的笞杖、鞭刑及搜指夹棍皮肉上的折磨都在她能忍受的范围之内甚至是毫无所觉因为她感受不到任何知觉。

但她仍觉得痛一种驾越的极度痛楚远胜过任何一次习武所造成的伤口及肌肉酸麻也此阎罗每次放肆在她身躯上驰骋所带来的无助及屈辱更痛上数分……

或许真是阎王门人的硬骨令龙步云束手无策不得已将魑魅们交由其他补头审问而那些急功近利的官差使出浑身解数恨不得能先从魑魅们的嘴里得到重要的蛛丝马迹拷讯时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虽然与其他魑魅们囚於男女区别的牢房内但每日清晨官差便会领出一批魑魅到牢外广场进行所谓的「问案」。即使未透过亲眼目睹她在牢房中依然能听到场外鞭鞭重击於皮肉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破空响声几名年龄问轻的小魑魅承受不住剧痛嚎啕哭啼响彻云霄。

你听到了吗?在地府中获得解脱的你听到了吗?你手下教养出来的魑魅们咬紧牙关的闷哼声那愚忠不屈的傲骨你看见了吗?

紧贴著冷冰石墙的背脊沾附著未结痂的血肉她彷佛无感无痛无空隙地贴靠著坚厚的墙垣成了支撑她虚弱身躯的唯一助力。

入狱的这些日子她几乎不曾进食也并非拒绝吃而是不饿心灵感觉不到身躯所需要的食粮;也很少入眠因为合上了眼就瞧不见瞳仁间阎罗消失的画面那挫伤羽翼而落入黄泉的苍鹰……

杂沓零乱的步履声沿石阶而下数道声音似争似吵似论似辩地传入她混沌的脑中。

又轮到她受刑了是吗?淡漠的脏污脸庞没有任河恐惧及反应静静等著官差鱼贯入牢……

「老师这是真的吗?」龙步云的疑问句率先飘入幽禁的暗室。

「千真万确我已事先调查过她不是阎王门的人。」一道苍老而威严的男声斩钉截铁道。

「但她与阎王——」

「步云就算她是阎王狎玩的宠妾又如何?只要她并非杀手咱们就无法定她的罪更何况她是汴京城东赫赫有名的君家商坊的宝贝女儿。」

声音终止於牢门前她面无表情地看著前方。

「君姑娘?」老者轻唤道命身畔官差开锁。

「老师事实绝非您所说的这般简单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寻常人家的姑娘根本挨不起鞭子况且……」龙步云试图再辩。他甚至猜想著她的身分是阎王门中最神秘的白无常!

「君姑娘。」老者不理会龙步云步入牢内和蔼地道:「抱歉让你受苦了我马上差人送你回家。」

回家?这奇异的两字总算赢回她缈远的注意力缓缓落回现实。

她还有家可回吗?她的家那人人闻之胆颤心惊的阎王门已然消失於大火之间灰飞烟灭。

「你爹娘很担心你。」可怜的姑娘都吓傻了老者瞳间闪过一抹心疼。「阎王门无法再伤你丝毫恶梦都过去了。」

怜我不发一语也不明白眼前的老者究竟在说什麽。

「老师您不能单凭他人的三言两语就释放罪犯。」龙步云再度提出反对。

虽然**峰是一手提拔他入衙门当差的贵人也是三年前自官场退下的巡按但随随便便听从一名陌生男子的言词就要领出她也太荒唐了!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县令竟然未询问他的意见先行准了**峰的翻案。

「我是那种耳根子软的昏庸老头吗?」**峰不满地睇睨龙步云「记得我曾向你提过的贤侄?」

「您是说原先您想招为女婿的那名公子?」

**峰抚著鬓眼中满是遗憾及惋惜「就是他到我府上来为君姑娘洗冤否则恐怕又是冤狱一桩。唉原以为他若对凤儿有情我既可得良婿也能获帮手可惜他成了亲……」

龙步云环胸沉思「即使如此凭什麽由他——」

「步云证据历历在日不信你可以去查!人我今天是一定要带走。」**峰神色一敛将话挑明。

龙步云阻止不住只能道:「好我会去查那个白云合的底细!」

始终面无表情的怜我眸间染上一抹愕然。

是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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